青雲閣是建在後院的陽光房,泡完溫池後,可在此處休息。
溫時寧被香草推出更衣室,總覺得她今日奇奇怪怪的。
但她哪日不奇怪?
溫時寧也搞不懂,香草怎麼越來越作了。
二爺說,那是因為香草有她寵愛,所以恃寵而驕。
溫時寧便也釋然了,她是願意寵著香草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寵著香草,就仿佛在寵著曾經的自己。
而且,在她被所有人厭棄的時候,是香草舉起小手,主動來到她身邊。
香草給過她溫暖,是她自己選的家人,她當然要寵著。
想著想著,溫時寧加快了步伐。
她本想叫人送些吃的來,和香草一邊吃一邊談心。
可後院竟一個人都沒看到。
更奇怪的是,通往青雲閣的路上,鋪滿了花瓣。
路的兩旁,是何時掛的紅燈籠?
溫時寧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像是猜到了什麼,又覺得不可思議。
此時天色已暗,能看到青雲閣燈火通明。
忽然,悠揚的琴聲傳來,像是一種召喚。
溫時寧的心一蕩,再也忍不住地跑了起來。
裙擺隨風飄揚,如同一朵盛開的牡丹花,喜服上繡滿了金絲和珍珠,在大紅燈籠朦朧的光輝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仿佛將整個春天的光彩都穿在了身上。
心跳隨著步伐而加速,整個人都好似要飛起來了。
今日所有發生的事,浮光掠影般在腦海裡浮現著,像一場絢爛又奇幻的夢。
溫時寧一口氣跑到青雲閣門口,抬眸便望見正在撫琴的二爺也穿著喜服。
婚服的顏色是深沉而典雅的墨綠,與他挺拔的身姿相得益彰,更顯得他英姿颯爽。
琴聲悠揚,伴隨著他沉穩的呼吸,每一個旋律都充滿了深情與厚意。
“二爺……”
溫時寧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淚控製不住地湧出,模糊了視線,又被她急忙地擦去,仿佛生怕少看了一眼她的新郎,她敬重又仰慕的愛人。
眼前的溫時寧,身著大紅喜服,黑發自然地披著,沒有那些繁瑣精貴的頭飾,也不施粉黛,卻美的驚心動魄。
一眼萬年,如此具象。
琴聲漸止,傅問舟撐著拐杖慢慢站起來,然後朝他的新娘張開雙臂。
下一瞬,溫時寧迫不及待地撲進他懷裡,將他緊緊抱住。
“二爺竟然和他們合起夥來騙我。”
每日訓練那般辛苦,他竟還費這麼多的心思,給她這樣一場夢。
傅問舟憐愛地抬起她下巴,眸光溫柔,聲息繾綣。
“婚禮的倉促,一直是我的遺憾,今日,我以自己為聘,求娶時寧,時寧可願意?”
溫時寧在他懷裡咚咚地點頭,“願意,千千萬萬個願意。”
傅問舟:“那我們共飲一杯合巹酒,隻願此生共白頭,可好?”
溫時寧已經被驚喜衝昏了頭,除了會點頭,什麼也想不了。
直到被傅問舟牽著走到桌旁,這才反應過來,青雲閣也重新布置過。
多了一張繡床。
繡床上鋪滿了象征吉祥的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
今晚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溫時寧的臉瞬間紅透,宛如初綻的桃花。
可師父沒說可以了呀?
且,她要提前服藥才行。
雖然她很想給二爺生孩子,可現在不是時候。
察覺到溫時寧走神,傅問舟擁著她一起坐到繡床上,眼神中滿是深情與珍視。
“時寧彆擔心,我和廖神醫商量過了,以後都由我來服藥。”
是藥三分毒,他不想傷了時寧的身。
溫時寧下意識想反駁,傅問舟直接一個吻堵了上來。
房間內彌漫著淡淡的熏香,增添了一份神秘與浪漫的氣息。
他們十指交疊扣在一起,用行動許下白頭偕老的誓言。
紅燭搖曳,投下兩道模糊的光影,在紅紗帳上交織出一幅悠然動人的畫卷。
窗外,月滿星稀。
窗內,禮成圓滿。
前院,歡聲笑語。
“也就香草姐你了,能瞞過二夫人。”
“香草姐真是厲害,說哭就哭,眼睛都哭腫了呢。”
“香草姐姐頭功一件,我們敬你。”
紅蘭紫一句接一句的恭維,把香草吹捧的幾乎要站在桌上去了。
酒意上頭,香草兩手一揮。
“為了我家小姐的幸福,彆說哭一場,就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
“就是不知道小姐會不會疼,嗚嗚,很疼的……”
眼看話題瞬間就歪到天上去了,晉安一個箭步過去捂住香草的嘴。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香草還沒夠呢,拳打腳踢地掙紮。
晉安無奈極了。
就說他上輩子是個劁豬匠吧,按不住,根本按不住。
眾人都被他倆給逗笑了。
最後,晉安扛著香草回了偏院,穆九和彩鈴肩負安全,各自有各自的部署。
紅蘭紫和婆子們收拾了現場,都下去歇息了。
隻剩下廖神醫和秦嬤嬤二人。
秦嬤嬤說:“年紀大了,睡不著。”
廖神醫道:“我也是……要不,我們再喝點兒?”
秦嬤嬤很爽快:“行。”
於是,二人分頭行動,一個去找酒,一個拿下酒菜。
月下對飲,暢談人生,彼此分享著過去的故事,也展望著未來的憧憬。
秦嬤嬤問:“等二爺好了,你想去哪裡?”
廖神醫把玩著胡子,灑脫道:“繼續歸隱山林,等到了儘頭,就挖個坑自己躺進去,在漫天月光中睡去,此生也算是圓滿了。”
秦嬤嬤癟癟嘴:“你倒想的美,二夫人會放你走才怪!”
廖神醫嘿嘿笑:“那我就偷偷跑。”
秦嬤嬤給了他一個白眼。
“你呢?”
秦嬤嬤輕鬆的語氣:“我得留下,幫他們帶孩子。”
廖神醫目光閃了閃。
想說二爺的毒能解不能解都難說,要孩子……恐怕得下輩子了。
可說出來太掃興。
於是,他笑著道:“也好,讓他們多生幾個,讓你帶個夠。”
他們也曾憧憬過兒孫滿堂的晚年幸福。
這輩子是做不到了,但能看著二爺和二夫人幸福美滿,也算是一種圓滿。
廖神醫懂秦嬤嬤的期許,秦嬤嬤也懂他的沉默。
有時不說話,也是一種交流。
就是酒喝的快了些,時間仿佛也跟著快了些。
一晃就到五更天。
溫時寧習慣了早起,哪怕身體稍有不適,也鬨著要起。
傅問舟拿她沒辦法,便跟著起床。
溫時寧推著他行至前院,就看到了驚天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