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女子的聲音,語氣很不屑。
“王爺說的真輕巧,蕭池現在可是駐軍統領,要殺他,除非開戰。若戰,能不能殺掉他且不說,五年和平盟約還沒到,你讓世人如何看我們?”
突然,女子冷喝:“是誰在外麵!”
轉瞬間,冰涼的匕首便橫在了溫書妍脖子上。
女子身著黑色勁服,臉也被蒙住,隻一雙好看的眼睛,銳利而凶狠。
溫書妍嚇得腿軟,驚恐道:“王爺救我!”
安王見是她,眸色一冷,揮揮手示意女子放人。
女子冷聲:“勸你彆再讓主上失望,否則後果自負。”
話落,飛身攀上房頂,瞬間消失在黑夜裡。
“你來做什麼!”
安王厲喝,溫書妍再也支撐不住地倒在他懷裡。
被安王抱進書房時,溫書妍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此女子是誰?
她說的主上又是誰?
蕭池如今駐守的是北蠻邊境……難道,是北蠻人?
安王和北蠻人有勾結?
這個念頭,仿佛毒蛇信子般,瞬間纏繞在溫書妍心間。
她止不住的瑟縮,用力咬了下舌尖,才極力保持住鎮定。
安王將她扔在軟榻上,狹長的雙眼,如鷹般逼視著她。
“你都聽到了什麼?”
溫書妍喉嚨發澀,撲散著無辜的大眼睛。
“我聽到房頂有響動,擔心王爺安危便想來看看……隻聽到你們仿佛是在說蕭池,然後就被發現了。”
安王濃眉緊擰,眼神愈發的危險。
“你可知她是誰?”
溫書妍忙道:“妾不知,也不想知道,妾隻知妾與溫家,與王爺榮辱與共。無論王爺想做什麼,我們都支持。”
安王神色微微的鬆動了些,冷道:“就當今晚你什麼也沒看見,回去吧。”
“王爺……”
溫書妍大著膽子,伸手抱住他脖子,目光深情地看著他。
“失去孩子,我知道你也難過……但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
安王僵在半空中的手,終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溫書妍將他抱的更緊,語氣愈發的情真意切。
“這一切都是傅問舟的錯,是他們咎由自取,他們給王爺帶來的傷害,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安王最不喜討論這件事,就像心頭的一根刺,沒人碰就還好,一碰鮮血淋淋,痛得他想毀天滅地。
溫書妍自然知曉他情緒反撲的威力,飛快的又道:“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何需王爺出手,不如讓他們自己狗咬狗,王爺坐享其成,隔岸觀火便是。”
安王一怔,將她從懷裡扯開,陰鷙的雙眼看著她。
“你有辦法?”
溫書妍點點頭,湊去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安王陰沉的神色,逐漸明亮,隨而哈哈大笑。
“此計甚好!”
“狗咬狗甚好!我倒要看看,他們咬起來時,還講不講仁義道德。”
話落,他一個翻身將溫書妍壓在身下,全然不顧她才傷娠不久。
疼痛,就像那毒蛇,直往溫書妍身體裡鑽。
生不如死間,恨意從她眼裡流露而出,像把鋒利的刀,遲早會刺進那些該死之人的胸膛。
次日,接到邀約的沈玉嬌來到安王府。
自從傅問舟被一個鄉野丫頭陷害侮辱的事傳到京府後,她每日都活得戰戰兢兢。
若是東窗事發,讓傅晏修和老夫人知道是她在背後指使,那她就真的完了。
直到溫書妍遞了消息來,讓她去王府一敘,沈玉嬌的一顆心才稍稍落穩。
得知溫書妍傷娠,她刻意帶了許多好東西。
可溫書妍看都沒看一眼,反倒是盯著她挺起來的大肚子看了許久。
看得沈玉嬌頭皮發麻,總覺得那道視線像把刀一樣,在她肚子上晃來晃去。
“我瞧著大夫人這胎定是男兒。”
良久,溫書妍收回視線,淡淡地一笑:“大夫人好福氣。”
沈玉嬌趕緊討好道:“多虧夫人庇佑,才有我的今日,夫人大恩大德,我定銘記此生。”
溫書妍掀起眼尾看她,“你知道就好。”
隨後,神色一凜,突然氣場全開。
“你可知,從蕪縣遞上來的折子裡,提到了衛家是受京城之人指使。安王為了阻止這件事繼續查下去,被聖上罵的狗血淋頭,轉而又把邪火發在我身上,我那孩子的命,有一半是你害的!”
沈玉嬌又驚又怕,雙膝一軟,捂住肚子就跪了下去。
“是我對不住夫人,可我也是……”
“你還想狡辯!”
溫書妍滿臉怒意,“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需要彆人替你善後!算是我錯看了你,早知你是個愚蠢的,我就不該幫你!”
沈玉嬌理虧,跪著朝前移了幾步。
“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鬨這麼大,隻是想著毀了那二夫人的名聲,最好是讓老二休了她……”
“然後等傅問舟一死,你就好獨吞他的家產對不對?”
溫書妍冷著臉將沈玉嬌扶起來,神情緩和了些:“你這麼想沒有錯,錯就錯在不夠狠,做的不夠絕,才會給人反擊的空間。”
沈玉嬌眼露迷茫之色。
溫書妍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肚子,與她貼耳低語:
“做人不狠,地位不穩,等你做了那獨一無二的侯府主母,何愁沒有機會。”
沈玉嬌渾身緊繃,隻覺一股寒意從頭竄到腳,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半炷香後,她像丟了魂似的出了安王府。
溫書妍的話一遍遍的在耳邊縈繞,揮之不去。
“兩個月之內,我要傅問舟和溫時寧主動回到京城……你若做不到,我就拿你夫君的前程做誘餌。”
“再宣告天下,衛芳一案,你才是主謀,到那時,大夫人就是有天大的福,怕是也無用了。”
頭頂明明是個豔陽天,沈玉嬌卻覺得黑暗無邊。
時至此刻,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似乎是早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肚子裡的孩兒像是有感知,突然一陣鬨騰。
沈玉嬌輕撫著肚子,慌亂的心反倒是慢慢靜了下來。
既然是條不歸路,那便隻有心狠刀穩,方才能走得遠了。
清溪村也是個豔陽天。
尤其這日,是每月三次的看診日。
溫時寧早早的起來,讀書寫字,巡視溫棚,又打了會兒拳後,便在前院支起了藥攤。
此時她還不知道,今日會是刻骨銘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