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寧有些難為情道:“是我求的他,利用了他的仁慈心善。”
傅晚兒:“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來了侯府,情況會更糟糕。”
溫時寧笑笑:“我想不了那麼多,我隻知道如果眼前有選擇,就要努力去抓住最好的那一個。如果沒有選擇,再難也要去走一走,再看能不能找到彆的出路……至少努力了,想來才不會遺憾,才對得起生命二字。”
傅晚兒癟著嘴,“時寧……可我沒有選擇,蕭池他不願意娶我。”
“非他不可嗎?”溫時寧問。
傅晚兒點頭又搖頭。
溫時寧說:“我們去找他如何?起碼讓他知曉你的決心和處境,如果他屬實不願意,那我們再一起想彆的法子。”
傅晚兒眨著眼睛,怯然地搖頭。
“我做不到……”
就在這時,香草氣喘籲籲地跑進來。
“二夫人,三姑娘,好消息!”
“蕭池將軍提親來了!”
溫時寧和傅晚兒對視一眼,表情如出一轍地怔愣。
香草又說:“二爺差我來問問三姑娘,可有話要當麵和蕭將軍說?”
傅晚兒心緒起伏不定。
溫時寧鼓勵她道:“你的選擇來了,無論如何,也要試著去爭取爭取。”
片刻,傅晚兒終於點了頭。
溫時寧趕緊幫她梳妝,刻意換了件立領的內衫,將那觸目驚心的勒痕擋住。
從裡屋到花園,不過數百步,傅晚兒卻走了很久。
這種感覺很奇怪。
從前她並不知道長大是什麼滋味兒,這一刻似乎有些懂了。
長大就意味著要獨自麵對人生,要學著分辨善惡,要去承受每一個選擇所帶來的後果。
今日之前,她做夢都想嫁給蕭池。
直到蕭池拒絕,她才恍然大悟,夢可以是單方麵的,但婚姻不行。
如果她所嫁之人,不能依托,那和孤軍奮戰有什麼區彆呢?
那她非嫁不可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如此想著,她步伐逐漸堅定,直到蕭池的身影出現,她的心也出奇地定了下來。
“蕭將軍。”
蕭池回頭,目光定了定。
“三姑娘。”
在這之前,他從沒有仔細打量過傅晚兒。
曾經拉著他喊蕭池哥哥,央著他一起玩的小姑娘,已然是個亭亭玉立的大人模樣了。
憑心而論,傅晚兒容貌絕佳,性格開朗,為人真誠,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姑娘。
原本是他不配。
可天意弄人……
“聽說你是來提親的?”
傅晚兒單刀直入。
蕭池愣了愣,“是。”
傅晚兒語氣平靜:“可你昨日拒絕了。”
蕭池目光躲閃開:“那是因為我有所顧慮……並非是怕得罪安王或是旁的,我是怕像大哥那樣……畢竟,我親眼目睹過寡嫂和母親的痛苦,那是一種餘生都不能治愈的痛。”
要是昨日聽到這樣的理由,傅晚兒可能會感動。
但她此刻無比清醒。
“所以,你今日來提親,是出於同情,以及我二哥給予你的恩情,是嗎?”
她直視著蕭池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心裡去。
蕭池稍稍沉吟,委婉道:“我與三姑娘雲泥之彆,怎敢有彆的奢念。”
“雲泥之彆……”
傅晚兒苦澀地笑了笑,還是望著他。
“那我的心意,你知曉了嗎?”
蕭池遲疑地點了點頭。
傅晚兒:“那好,我想告訴蕭將軍的是,我確實心悅你,也確實想嫁給你。但不是因為避禍,或是權衡之下的選擇,我是想和你好好過日子,不求轟轟烈烈長長久久,但求心意相通,琴瑟和鳴……”
“若你有心儀之人,或當真沒有娶妻的念頭,不必勉強。你放心,我不會再尋死了。”
“我二嫂說的對,解決問題的辦法有許多,死是最無用的一種。”
蕭池沒想到還有這麼大一個難題。
他既不能承認有心儀之人,也不能承諾心意相通,因為他做不到。
傅晚兒靜靜等了會兒,“我倒有個法子。”
蕭池忙道:“你說。”
傅晚兒說:“你可以先下聘提親,幫我穩住局麵。反正我還有一年才及笄,在那之前,我們可以相互了解,認真考慮。等到一年後,我們再商議成親之事,如何?”
言下之意,如果到那時,他還是無法對她產生男女之情,那就退婚。
緩兵之計,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蕭池當即同意。
兩家結親之事,很快傳開。
傳到安王府時,周禮安正在溫書妍房裡,當即砸了茶杯。
“蕭池好大的膽子!”
溫書妍溫言細語:“王爺息怒,此事我覺得倒不全是蕭池大膽,想來定是傅問舟挾恩求報,蕭池也是沒辦法。”
周禮安轉著手上玉扳指,眼神陰戾。
溫書妍一個眼神,丫鬟重新拿了茶杯來。
“傅問舟不識抬舉,那是因為壓在他身上的東西還不夠重。王爺若按我說的去做,我保證在他死之前,會爬著來求你。至於傅家三姑娘,隻是定親而已……”
說著,溫書妍搖曳著身姿坐進周禮安懷裡,紅唇貼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周禮安陰鷙的黑眸,亮色漸起,掐著她細腰道:“你就這麼恨傅問舟?”
溫書妍勾起唇,媚惑道:“王爺不喜歡的人,我都恨。”
“哈哈哈……說的好,本王今日要好好獎賞你!”
周禮安大笑著將她抱起來往床榻走去。
溫書妍心尖不由顫栗,害怕又渴望。
渴望是因為,她已經學會了從痛苦中尋找快樂……比如把周禮安想象成傅問舟。
無論他有多清高,多驕傲,骨頭有多硬,最終都會在她身上沉淪,像條狗一樣軟在她身上喘氣……
傅問舟,不過如此。
……
傅晚兒的婚事一定,有人歡喜有人憂。
最歡喜的莫過於老夫人,不僅事情得到解決,最關鍵的是經曆這一事後,傅晚兒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似的。
整個人沉穩乖巧了許多,也不咋咋呼呼的光想著玩了。
每日都來給她請安,陪她說話,還主動讓方嬤嬤她們教她女紅,教她持家之道。
在老夫人眼裡,這都是傅問舟和溫時寧的功勞。
那日溫時寧對傅晚兒說的那些話,早有丫鬟說給老夫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