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繼續走著。
很快,二人來到了一株參天巨木下,這株巨木,枝葉足有萬頃,遮天蔽日,雖然外表上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到了晚上,樹上的枝葉,就會變成一朵巨大的火雲,其枝葉散發的火焰並不炙熱,反而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這就是燧明樹,一株上品先天靈根,也是曾經玄清修行之地。
“以前眼拙,倒是不知道,這燧明樹,居然是一株上品先天靈根!”玄清伸出右手摩挲著樹身,輕笑道:“數萬年過去,唯有你依舊如初!”
這一刻,他突然生出一股明悟,這株樹似乎與他有了關聯,在香火之下,其更是生出了些許微弱的靈智。
“香火神道!”
如今的洪荒,以仙道體係為主,按理說不該有“香火神道”的出現,可因為玄清曾經在燧明樹下鑽木取火,這株神樹也沾染了些許功德,再加上附近的人族香火供奉,竟然讓這株神樹,蛻變成了類似“祭靈”的東西。
在玄清的感知裡,這株神樹就像是另一個自己,不由笑道:“究竟我是燧人,還是你才是燧人呢?”
數萬年過去,人族繁衍了一代又一代,新生的人族並未見過玄清,便將燧明樹當成了玄清的化身。
玄清不由搖頭失笑道:“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真真假假,又何必分得這麼清楚呢?”
忽然之間,他想起了三清講道之時,說起的本我與他我之彆,他我因念而起,也是對本我之道的一種映照。
“天仙特性,他我無窮!”
三清作為天道聖人,也曾單修一個境界,並將這個境界開發到極致,以此來衍生出類似“大羅”的特性。
聖人作為天道化身,投影諸天,烙印萬界,隻是等閒之事,他們這樣做,也隻是希望為仙道添磚加瓦。
道因人異!
每個人,對大道的理解、認知和感悟,都是不同的,就像是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一樣。
哪怕是同樣的一個人,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也會生出不同的感悟,這些感悟便是本我的映照。
而他我無窮的特性,就是以一點靈光,分出無窮他我之身,從不同維度,不同界域去探尋同一種大道。
因為這一點,理論上天仙境界就能做到,也就被三清歸為天仙特性。
隻不過,三教弟子之中,並沒有多少人鑽研這個特性,唯有闡教的太乙,對這個天仙特性比較感興趣。
玄清曾經也不怎麼重視。
在他看來,優先提升自己的修為和境界,再以更高維度的視角去窺探大道玄妙,不是更事半功倍嗎?
可如今,他卻是覺得自己以往的想法,是大錯特錯,萬丈高樓平地起,可若是原本的根基不紮實,認知存在偏差,突破到更高境界,看到的難道就是真實的大道嗎?
他我化身,就是讓自己的意識,以他人的視角,來認知自我,修正自我,讓自身道果朝著最完美的方向蛻變。
就像元始天尊,有人覺得他威嚴端莊,有人覺得他仙風道骨,有人覺得他的眼中透露著天道的無情。
這是四不相說的。
元始無相,每個人窺見的,都是自己心中的元始天尊。
在玄清的心裡,他渴望看見的元始天尊,是顧全兄弟情義,口是心非的,所以才會顯得如此的和藹。
而在那些截教外門弟子眼中,因為聽聞元始天尊不喜披毛戴角之輩的傳聞,他們看到的元始天尊,就好似一尊會擇人而噬的凶神。
“我是什麼樣的呢?”
這一刻,玄清不由思索,在彆人眼裡,自己是什麼樣的。
在通天教主眼中,他可能是懂事的弟子,在多寶道人眼中,他可能是能一起探討煉器之道的道友,在元始天尊眼中,他可能是截教最明理的存在,在有巢氏的眼中,他可能是智慧無窮的“燧人氏”!
在其他人眼中,他可能又是另外一種形象,就像盲人摸象一般,每個人看到的,都不是全部的他。
他我無窮,因人而異!
“原來如此!”
玄清朗聲一笑,頭頂一方永恒自在大羅天若隱若現,隨即飛出一道靈光,靈光頓時借燧明樹上的香火信仰之力壯大起來,一尊身著獸皮,手舉炬火的赤足中年頓時顯化,屹立在燧明樹的樹冠之上,顯露無極光明之意,仿佛要洞徹十方三世。
“從此,你便是燧人!”
這就是玄清想出來的辦法,用他我化身,去承載燧人氏的因果,從而使本我道果臻至無垢無暇的地步。
“見過道友!”
借助玄清一點靈光,以及人族信仰之力誕生的“燧人氏”,當即微微一笑,並向玄清和有巢氏點頭致意。
“道友客氣了!”
玄清當即還禮。
與此同時,他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明悟,那是燧人氏對火之大道的感悟,造化烘爐自行運轉,他曾參悟過的“焚天紫火”、“洗業金火”、“幽冥鬼火”、“三昧真火”等各種先天神火,頓時化作各色流光,融入燧明樹中,而燧人氏手中的炬火,也在瞬間變得炙熱、狂暴、玄妙起來,好似包羅大千萬象一般。
有巢氏看的目瞪口呆。
他雖然也有修行,但玄清顯露的手段,還是有些超出他的認知。
“燧!”
“這是怎麼回事?”
有巢氏看向玄清,而玄清,卻是指向那個手持炬火的中年男子:“以後,他才是鑽木取火的燧人氏!”
隨後,玄清向有巢氏,解釋起了自己和“燧人氏”的關係。
而那尊從樹上走出的生靈,亦是笑道:“從此以後,我為燧人!此後億萬年,我都將與人族共同進退!”
伴隨“燧人氏”開口,恍惚之間,玄清好似聽到綿綿不絕的祭祀之音,他們從無儘的時空中傳來。
“是火紀時,辰宿列張!”
“是火紀時,火道其昌!”
“是火紀時,允惟象類!”
“是火紀時,孚我陽燧!”
“是火紀時,伏訖燧皇!”
這渾厚的祭祀之音,遍布十方,好似從遂古之初傳來,又好似自未來響起,經久不息的回蕩在玄清耳邊。
他頓覺元神一輕,好似斬去了什麼枷鎖,對火之大道的理解飛速提升,好似成為執掌火焰的神祇一般。
“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大笑一聲,隨即心念一動,意識就轉化到“燧人氏”的角度,並以他我化身的視角開始審視本我的存在。
數日之後,玄清辭彆有巢氏,離開了人族祖地,而“燧人氏”,則是取代他,繼續在人族之中行教化之事。
正所謂:往昔困枷鎖,日今明妙諦。紅塵因果儘,舉步踏仙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