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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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已經換了身蒼山冰川色長袍,月白與星藍交錯相映,襯得他清透而鋒銳。

容簌衣剛還在想他應該怎麼也進不來,果然有些事情也不能瞎想,會有反效果。

“思過崖不能使用任何術法,妖更不能入內,你是怎麼進來的?”

少年聞言唇角勾起淡淡輕蔑的弧度,並未多解釋,“區區衍華,攔不住我。”

容簌衣心說,那也不能隨便出入衍華的結界呀。

師尊會發現的,到時候要是發現她還和放出來的大妖廝混在一處就慘了。

容簌衣悄悄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退到一個看起來不甚相熟的距離,才輕聲道,“你來的不是時候,我現在無法離開,你要找解藥還是找彆人吧。”

“我用的都是尋常藥材,也是誤打誤撞,你不如去山下百草堂試試,百草堂的醫術你可聽說過?興許即刻就解了呢。”

找她是沒有用的。

雖然當時答應為他解毒,可她也隻能儘力而為。

沉默片刻,少年頷首:“尋常的藥,確實不管用。”

容簌衣聞言放下心來,那就快去找彆人,彆來纏著她。

然少年卻並未離開,反而一步步靠近。

少年身量很高,逼至身前,弧線銳利的輪廓勾勒出淡漠疏離,眼眸壓迫,“我也著實好奇,你究竟有什麼本事——”

“第一仙門大師姐、空青仙君的親傳弟子。”

咫尺之距,她甚至能聞道他身上如潮水般厚重的氣息,和悠長淡雅的冷鬆香。

容簌衣屏息,移開視線。他竟然已經知道她身份了。

又想後退之時,少年卻突然握住她的手。

容簌衣:“!??”

然而少年不顧她掙紮,握的很緊,將手抬到胸膛的高度——

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流淌起深海般的淡淡光暈。

她的手指纖細溫暖,想掙脫卻掙不得。

而少年手掌很大,能牢牢握住她,交握之處也流轉起深藍色光暈。

容簌衣突然感覺全身被渾厚的力量包裹,源源不斷的滋養著她貧瘠的丹田,身體裡好像有什麼在悄悄發芽,以至於相觸的指尖都如觸電般小心又竊喜,全身血液都叫囂著喜悅——

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她不敢動彈,忘記了掙紮。

但沒過幾秒,少年鬆手了,她的身體還感到意猶未儘,失落的試圖抓住空氣中的最後一絲滋養她靈力的氣息。

但少年鬆手時,那股靈力便完全消散了,他微微後撤一步,又恢複了冷淡疏離,一副果不其然的樣子,“你體內竟有兩道封印。”

然而此時此刻,容簌衣聽不進其他,心底微微震驚,為何與他碰觸會獲得靈力?她修仙百年來,第一次萌生出這種念頭——難道她的靈力貧瘠是有救的?

她滿腦子想著,怎麼樣才能顯得不刻意的再握一次他的手,以確認這是不是一種錯覺。

少年見她怔了一般,冷聲問:“你知道原因?”

容簌衣卻輕輕搖了搖頭,“再試一次。”

說完,沒等少年同意,便主動握起了他的手,催動靈力。

刹那間,洶湧靈力漸起,緩緩流淌在二人周身,但並非直接進入她的身體,那股力量明明侵略性極強,卻似有水之秉性,觸碰到她時寸寸化為柔軟,溫和地滋養她。

她的身體早已做好準備迎接渾厚充沛的靈力,嘗過一次甜頭,身體的每一寸每一絲都恨不得黏上來,爭先恐後的被灌溉滋養。

果然,那種感覺又出現了。

少年手掌寬厚,冰涼到不尋常,但她現在卻覺得十分舒適,握的很緊。

容簌衣已經被這種獲取靈力的可行性的喜悅衝昏頭腦,頂著少年皺起的眉頭,銳利冰冷的目光,都覺得沒那麼有壓迫感了。

她雖然很饞,但還是本著不傷害人的原則,溫聲問了句,“可有什麼不適?”

“並無。”

容簌衣頓時心放下一半,“那你可有什麼感覺?”

少年皺起眉頭,仿佛覺得她問題莫名其妙,見她還握著他的手不願鬆開的樣子,一下子抽開,目光冰冷,“沒有一點感覺。”

容簌衣聞言卻鬆了口氣,那便放心了。

她輕輕笑起來,眉梢像是落了一層光,眼角也是藏不住的喜悅。

少年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容簌衣調整呼吸,運轉靈力,雖然隻獲取了一星半點,但確實能感覺到一片荒蕪中,靈力似春筍萌芽一般,悄然滋長。

她沉浸在喜悅中,忘記了前一刻還想跟這人保持距離,避如瘟疫。

她怎麼做才能更接近他,獲取更多。

容簌衣開始仔細打量麵前少年,少年目光冰冷壓迫,她卻突然覺得沒那麼唬人了。

“你當真是妖?”

少年輕嗤一聲,側臉輪廓愈加疏冷不耐。

容簌衣以為說到他痛處,不願作答,便解釋道:“就算是妖也無妨,我相信你,定然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妖。”

少年揚了揚眉,唇角冰冷,“你如何知。”

容簌衣:“我身為衍華大師姐,捉的妖數都數不過來,且都是作惡之徒,所以你本性如何,我還是能看出來的嘛。再說了,你能操控神水,還能……總之,不可能是十惡不赦之妖。”

他能操控玄冥真水,還能予她靈力。

她不好說出口,怕他知道她隻是因為獲取靈力靠近,便會厭煩她,不讓她靠近了。

況且她確實覺得少年眼眸冷淡也清澈,定然不是無惡不作之徒。

自古修士與妖都站在對立麵,但她前世在九州十境飄蕩已久,見過太多善惡,堅定任何一種生靈都有善惡之分,並非傳統視妖為仇的修士,捉的妖都是作惡之徒。

隻是他到底是何妖,為何被封印就不得而知了。

容簌衣覷著他孤冷輕蔑的樣子,想來也不願回答她什麼。

但隻要知道這些,她也可以心安理得的靠近他。

少年卻並未被她的好話說動,而是輕蔑地瞧著她:“你直覺若真有那麼準,何至於淪落到這般地步——衍華大師姐?”

“衍華大師姐”五個字,他咬字極重,語帶譏誚。

“……”容簌衣一瞬垮了,所以她的狼藉名聲,連不問世事的妖都知道。

依稀記得,前世師門任務時,她帶的隊總是遇到數不儘的妖邪,師弟師妹們總是抱怨不已;而雲清嶼那一隊,總是順風順水,得遇機緣。

後來她開始疏遠同門,一個人接師門任務,一個人習劍,就算偶爾有弟子願意主動加入,她也輕輕拒絕。

但是,從前之事她不會不再細想,也不會將他的譏誚放在心上,隻輕聲說:“或許以後便不是了呢。”

少年目光冷凝,微微挑眉。

“幫我解毒,我帶你離開。”

“我答應幫你解毒,但是不必帶我出去。”她既然選擇受罰,便不會逃避,“但是……”

少年一臉冷然地等她下文。

容簌衣斟酌著言辭,怎麼開口才能顯得沒那麼奇怪:“但是,能否答應我一個要求。”

“能力之內。”

容簌衣麵色微紅,有點心虛地編了個可能好接受的理由,“我靈力不濟,嘗試解毒的時候,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我那日救你之時,也如此做了,所以可否……”

眼見少年眉宇間升起不耐,她心一橫,微微提高聲音:“可否抱著我。”

“……”

雖然這解法驚奇,但少年隱約記得,他昏迷不醒時,確實被一個溫軟懷抱抱過。

如此想來,便也合理。

少年默然片刻,輕輕頷首。

容簌衣心頭巨石落下,沒想到這大妖看起來精明威風,竟然這麼好騙?

容簌衣決定趁熱打鐵:“那,現在要不要試一下?”

少年目光冷淡地瞧著她,“好。”

但見少年無動於衷,似乎是等著她主動。

被他這麼看著,她麵頰浮現出一抹心虛所致的潮紅,但還是輕輕靠近。

彼時,雪花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她雙手環上他的腰,為了更好的接觸,臉頰輕輕貼在他胸膛。

少年微微皺眉,但很快壓抑住。

她臉頰貼上他身上冰冷的衣料,鼻尖是淡雅厚重的深海氣息,耳邊是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炸得她臉色更紅了,她清醒地,騙著一個少年的擁抱。

不再多想,她閉上眼,運轉靈力,刹那間,兩人周身再次浮現出洶湧流淌深藍色的光暈。

她麵色克製地快速汲取著來自他的洶湧靈力。

過了會兒,好似還是覺得不夠,她又抓起他冰涼的手,緊緊握著。

嘶……好像效果更好了。

然而少年渾身一僵,被少女溫軟的懷抱抱著,鼻尖是熟悉的桃花味,溫柔而清冷。

他的指尖觸碰到她溫熱的手心,指尖的神經最為敏感,猝然的觸碰如同觸電。

再次皺起了眉。

心底升起奇怪感覺。

紫蘇夫人研製的毒,解法著實刁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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