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花看到自己的體檢報告，甲亢，子宮肌瘤，乳腺結節還需要去醫院再做深入檢查。
聽著醫生一項一項的講解完。周桂花臉色慘白慘白的。
出來後看到周桂香。姐倆神情差不多。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裡的悲戚。
回到家，兩口子沉默良久。相互交流了各自的體檢報告。
“要不，明天咱們去醫院看看？”李父抽了根煙。雖然他的報告上有慢阻肺。
“去看看吧。“
“明天我先去把存款都取了。不夠的話，再跟丫頭說。”
“那我不去了。我不看了。那些錢都是要存著給兒子結婚的。”周桂香一聽李父要拿錢去治病。立刻就不樂意了。
“那你就這麼乾耗著？小病拖成大病？”
周桂香的結果不是很嚴重。但是問題也不少。主要是腰椎間盤突出以及淋巴結核。前者可能要動手術。後者是肯定要動手術。而且還要動好幾次。據說要在脖子上開個口子，然後把裡麵的結核和膿液挖出來。等肉長好要再次挖開，繼續挖，直到乾淨為止。
如果放任不管，很可能會癌變。
“……那怎麼辦……！嗚！”
周桂香再次陷入了兩難。其實她還有個想法沒說。那就是李父的肺氣腫和慢阻肺如果要花太多錢，也聽天由命算了。
“那，那我給閨女打電話說一聲。”李父也知道老伴的想法。這一點上，他也是認同的。
李姐接到電話。沒有絲毫猶豫。立馬就開車過來了。
進屋坐都沒坐。直接開門見山。
“那彆耽誤了，現在就去醫院吧。先讓醫生看看。該住院住院，該開刀開刀。費用我全包了。“
老兩口見女兒這麼爽快，心裡的大石頭一下子就落了地了。不料李姐還有話。
“不過，這錢本來不該我一人出的。按理來說應該是我和李立一人一半，不過他還在外地，那就算了。這錢我出了就出了。也沒啥大不了的。不過我大姨他們兩口子肯定也是一身毛病，到時候又找上你們，你們耳根子軟，到時候把家裡存的那點子錢都”借“出去了，可就不好收回了。除非，把家裡的那點家當都放我這。我給你們保管。”
“啊？這……都給你保管？”
兩口子都愣住了。沒想到李香居然還有條件。
“你們放心，就你們那點老本，我可看不上，都不夠我一個月挑費的。我就給你們存著。你們如果給我保管的話，家裡的日常開銷我全包了。水電氣煤都算我的。另外每個月我讓人給你們發買菜的錢。一年對一次賬。”
“那我抽煙咋辦？”李父問到。
“我讓人給你買了送來。錢從你退休工資裡扣。‘
兩口子一盤算，這是好事啊。本來兩人就沒啥開銷。大頭就是水電氣煤物業費這些的。買菜花不了幾個錢。這樣一來的話，退休金能存下不少。
“那行。我同意。”
李父不帶猶豫的。
“那……那就這麼著吧。”周桂香拗不過。
這兩天她已經明白了。老頭已經忍不了自己一點了。閨女更是。她壓根鬨騰不起來。除非這個家散了。
“那把東西拿出來，我們對個數，然後去醫院。”
“東西，東西不在家裡，我放你大姑那了。”
“那現在去拿。對好數咱們再去醫院。”
“誒,行吧。”
李姐開車，帶著爹媽先是去了大姑那，李父上去拿了東西，然後到酒店，黃蘭馨幫著把賬目理了理。拿出一個數。老倆口都認可沒啥問題後。簽字確認完畢。李姐就帶著他們去醫院了。
兩口子進去後，就出不來了。
周桂香要開刀。李父倒還好，沒那麼急迫，不過他一人回去也麻煩。索性李姐也安排他在醫院住下。每天就是吸氧，吃藥。順帶把煙一起戒了。
這老倆口住院的消息很快就在兩家傳開了。
周桂花兩口子也看過醫生了，各項檢查什麼的就花了3000多。醫生建議
周桂花後續住院治療，儘早手術。周桂花沒舍得，隻說回家商量商量就跑了。
回到家就把大閨女也叫了回來。意思是想讓大姑娘多負擔點。
大閨女哪裡肯，隻說自己也不容易，家裡還多一口人吃飯，讀書上學全是開銷。頂多，自己出總費用的1/4
。就這還要去借呢。理由也很正當。
“我出嫁的時的彩禮可全都留在家裡了的。娜娜結婚那套房，有我彩禮一部分吧。“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房子都買了，家裡現在沒啥大錢。”周桂香還想打馬虎眼。
“那就把房子賣了啊。憑什麼出錢就是我，花錢就是她“
周桂花一聽不樂意了，立刻開始撒潑打滾。大閨女早就摸透了老娘
這性子，直接就走了。壓根就不跟周桂花對線。臨走留下一句”反正，治不治隨你，治的話，我出1/4
，多了沒有“
沒法，周桂花隻好又去找小閨女兩口子商量。
結果陳凱和娜娜話說得漂亮、就是拿不出錢來。賣房也不肯。也不肯去借。隻說是陳凱是吃公糧的。借錢不好。
情況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知道李父李母拿到報告當天就住進了醫院，現在李母
手術都做了一次了。周桂花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自己這個妹妹，自己知道。這肯定是李香出錢的。要是自己出錢，周桂香沒那麼爽利。肯定要拖拖拉拉好幾天都拿不定主意。
打著探病的由頭，周桂花跑到醫院找到了李母。
關心了三句話，話頭就往住院費用上頭帶了。李母親口說出費用全是李香一力承當，而且為了圖省事，給李父也辦了個住院。反正也不走報銷。規格都按高的來。跟住酒店也沒差了。
“妹子，姐找你打個商量。你也知道，之前娜娜結婚，我們倆的存款都給她買房了。家裡沒啥存款，這次體檢，我和你姐夫大大小小各種毛病不少。有些要住院，有些後麵要長期吃藥。我們沒你這麼好命，閨女頂得住，大的要養娃。小的還在調理身體，可能還要做試管，實在是湊不出錢來治。你們倆口子這次住院，自己也沒花錢吧。要不把你
手上存款借給我先住院看病。後麵我們慢慢還你？“
“……姐，錢不在我這，體檢那天，孩他爸就把家裡的存折現金什麼的都拿走了。現在又交到了香丫頭手裡。我拿不到啊。”周桂香麵露難色說到。
“啊？怎麼會給到香丫頭。這可是你的棺材本兒啊。她拿走了還會吐出來？”
“……人家也看不上我這三瓜倆棗的。再說，這次住院的錢都是她掏的。這條件，你也看到了。我那點錢都不夠住院費的。而且她說每年和我們對一次賬，還簽了字的。”
周桂花從自己妹妹臉上看到的都是無奈。還有……解脫。
“這本來就該她出的。子女給
父母看病不是份所應當的麼？她憑什麼扣著你的錢不給你？”
周桂花還想努力一下。
“她說如果要這麼算，她就隻出1/3
，因為我們有存款，李立也要出一份。”
這話似曾相識。周桂花傻眼了。
"那你能不能幫我找
香丫頭借點兒？她肯定不缺這個錢的。“
"……等她過來了，我幫你問問吧。不過，我估計她不會同意的。這丫頭現在主意正得很。“
“唉~你說，這好好的，做勞什子體檢嘛。本來啥事沒有，吃得香，睡得香。現在一檢查，吃不好睡不好的。你們倆倒是在醫院住著了，我可怎麼辦哪~”周桂花又開始把話往體檢上引。
”這也能怪我？要不是給你們出體檢費，孩他爸也不至於把我的管家權給拿走了。這早發現早治療不是好事麼？”
“可是，這不是沒錢嘛？”
“……你讓娜娜姐倆想想辦法啊。”
“她們倆要有辦法，我還來找你？反正我不管，本來我吃得香睡得香，就是你搞出
這麼個事，你得幫我跟香丫頭說說。不然，我回家就去吞農藥了。一了百了“
“姐……你這，你這不是逼我麼？“
“不是逼你，
是姐求你。你給李香那妮子好好說說……”
接下來幾天，陸陸續續的，李家的親戚也上門來“探病’，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希望讓李姐”幫襯幫襯“
話說得委婉，但是意思都明白。周桂花則是三天兩頭過來催促李母。
可是李姐壓根就不答應。李母也沒辦法，錢總變不出來的。借也借不到。親戚家誰借給你？
周桂花到底還是惜命的。見李姐油鹽不進，
周桂香那也的確是毫無辦法，最後還是拿著家裡僅存的一些存款到醫院做了更加深度的檢測。
結果出來更是雪上加霜。胸口的那幾個結節，確診為乳腺癌。必須立刻手術，
否則有擴散的風險。而且由於腫塊較大，粘連較廣。醫生建議去成市的大醫院實施手術，那樣比較穩妥。
得知整個手術預計費用需要20多萬，周桂花整個人都不好了。一家子坐在一起，愁雲慘淡。
為今之計，隻有賣一套房子。
周桂花自家住的那老破小家屬樓賣出去都不夠，隻有娜娜那一套新房賣掉後將將夠錢。
趙麗還是那態度：媽要治病，我出1/4
也就是5萬，砸鍋賣鐵都拿。多了沒有。這錢還要找婆家借一些。
趙娜一聽要賣自己房子，那是一百個不樂意。自己兩口子搬進去住了沒幾年呢。這要把房子賣了，自家住哪去？再說，自己結婚好幾年肚子沒個動靜，全靠那套房子給自己撐著底氣，這要把房子賣了。婆家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不想賣也成，讓爸媽把這套賣了，我再湊幾萬，你也湊幾萬，估計將將夠了。到時候爸媽就去你那住。”趙麗提議到。
“去我那住？那怎麼行，我和陳凱還在要孩子呢?這……多不方便啊？”趙娜趕忙
拒絕。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彆忘了，你那套房子是爸媽拿我的彩禮和大半輩子的積蓄買的。他們都不能去住？陳凱這也不方便，那也不方便？他倒是自己準備房子啊。成天說單位分房，一會又變福利房，集資房。到現在影都沒見著。成天就會吃香的喝辣的。有倆錢全花了。再說了，你們倆沒孩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李香之前不也說懷不上，結果呢，現在人家孩子都1歲了。1歲的女娃娃，都趁幾千萬了。要我說，你們倆沒孩子就是你倆自己的原因，不會過日子，有多少花多少，孩子來了也是吃苦，誰敢來啊？誰想來啊？“
趙麗越想越氣，也顧不得姐妹情分了，直接就對著趙娜的傷口猛揭。還撒把鹽。
“趙麗，你說話太過分了。媽，你看她！”趙娜被戳中了死穴。趕忙找
周桂花。
周桂花也是心寒了。大閨女說的沒錯啊。這娜娜結婚前說得好聽，等房子裝好把自己兩口子也接過去住，自己還從小妹那裡搞了台冰箱過去。為此還被李香嫉恨上了。結果房子住進去幾年了，不是要孩子不方便就是婆家有意見。全是理由。反正就是沒法接老倆口過去住。
“那你說怎麼辦？你不想賣房子，那就賣我和你爸這套。我們過去住。剛好你那房子有電梯，你爸這次檢查，膝關節積液，半月板都磨沒了。這上樓老費勁了，都是年輕時候為了掙錢扛煤氣罐累的。你就忍心讓你爸成天呆屋裡發黴？”
趙娜被逼到牆角了。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表態，肯定說不過去了。
“那……我回家和陳凱商量商量”
“等你商量個結果，媽都不在了。這事還有什麼好
商量的？人命關天。早一點治療，康複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那個……非要去成市做嗎？就沒有保守治療的方案麼？”
趙娜不死心。
保守治療，和放棄治療有什麼區彆？趙麗都聽不下去了。
“那你就等著媽死吧。那樣你就輕鬆了。你這個從小到大的自私鬼！從小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彆人家都是妹妹接姐姐的舊衣服。你什麼時候穿過我的舊衣服？你要什麼爸媽不是想辦法滿足你，為了你，連我結婚的彩禮媽都扣下了，我嫁到婆家好幾年都是陪著小心，直到生了孩子，這才硬氣一點。我就該這個命？我算是理解李香了。這家裡父母啊，要麼彆生多，要麼就把水端平。嗆的嗆死，渴的渴死，子女不心寒才怪了。李香算可以的了。給小姨家買了房，還安排體檢，住院也是全包了。我沒這個本事，我隻能出我該出的那份。如果趙娜你還想著保守治療，讓我來出錢。趁早死心吧。我一分錢都不會出的。“
把心中的怨氣一吐，趙麗就不吭聲了，坐到一旁看這一家三口商量。
周桂花不是不明白這麼些年，大女兒有怨氣。但是沒想到怨氣這麼大，居然真的撕破臉。
一臉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趙麗。
“看什麼看，彆看我，先看你寶貝小閨女肯不肯救你吧！啊不對，應該是看你那個前途無量的賢婿肯不肯救你吧。”
"而且，這事要快，房子一天半天可賣不掉。除非割肉。商量久了，就彆去了。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