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春夜垂眸望著指尖迷茫時,忽然一陣悉悉索索聲自後方傳來。
速度極快!
連沒走多遠的謝茶也聽見了!
謝茶迅速回頭,頓時驚住了!
一條藤蔓從枯萎的那株參天大樹的樹心裡突然伸了出來!
藤蔓又長又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們爬過來!
謝茶下意識看向離藤蔓更近的春夜,寄希望這小子能幫忙擋住,然而等謝茶看過去,要被春夜給氣笑了。
謝茶:“?”
那小子不知道凝神想什麼,連藤蔓伸過來了都毫無察覺。
連他都聽見了好嗎?
謝茶隻來得及腹誹這一句,連救命都來不及喊就被藤蔓卷住了!
連帶著春夜一起!
謝茶:“!”
接著是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
等謝茶終於清醒了一些,意識到自己躺在一個什麼奇怪的、軟軟的東西上,他睜開眼一看,頓時驚住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樹洞!
大概是被藤蔓攀附吸乾了水分,這株參天大樹已經枯死了,連帶著裡麵的樹洞也已經空心化了。
但好歹是幾百年的古樹了,根係深深紮根進了地下,謝茶抬頭往上看,這樹洞很深,離地麵大約有三四米。
也就是兩層樓高了!
隻能看見跟吃飯的桌子大小的、圓圓的一方天空。
謝茶眼珠子轉了轉,再環顧四周,樹洞內部是盤根錯節的枯樹枝椏,沿著根係延申上去。
坐著的那攤軟軟的東西動了動。
謝茶:“?”
低頭一看,正對上一雙黑沉沉的、還帶著一絲幽怨的眼睛!
謝茶:“!”
緊接著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
“我說大少爺,你還要趴在我身上多久?”
謝茶:“?”
低頭一看,自己竟躺在他懷裡!
謝茶輕咳一聲,假裝無事發生似地坐起身來,靠坐在樹洞裡,定了定神,又揚眉道:
“什麼叫我趴在你身上?是你自己躺在我下麵才對!”
謝茶從他身上起來了,春夜也跟著坐起身,他揉了揉剛才被謝茶腦袋砸中的胸口,而後悠哉遊哉地開腔:
“大少爺,就你那腦袋朝下的姿勢,要不是我墊在你下麵,你覺得你現在還能開口說話嗎?”
謝茶:“……”
謝茶挑眉一笑:
“原來苗王大人這麼好心啊?”
注意到他眸子裡的狐疑和輕微的嘲諷,春夜難得地靜了一秒。
方才被藤蔓打斷的、想不通的迷惑行為,現在又多一樁。
春夜曲起一條腿,托著下巴默不作聲地沉思。
餘光斜瞥了謝茶一眼,被謝茶捕捉到了,大少爺此時已經冷靜下來,甚至還有心情懟人:
“苗王大人,你這眼神偷感很重啊,說吧,想什麼了?”
春夜神色放鬆地把背靠在樹洞裡,懶散回答:“我在想……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謝茶:“?”
“剛才就應該任你腦袋朝下砸的,這樣就不至於一聲感謝也沒有,還被陰陽怪氣了……”
謝茶:“……”
到底誰最擅長陰陽怪氣啊?
謝茶正要懟回去,忽然瞥見春夜那隻右手,不僅鮮血淋漓,看起來還血肉模糊的,謝茶猛地回想起來了!
就在藤曼把他倆拖拽進樹洞裡時,他腦袋確實眼看就要朝下砸了,就在那恐怖的幾秒之內,一隻手伸了過來!
墊在了下麵。
手掌很大,五指修長,掌心柔柔軟軟的,穩穩地托住了他的後腦勺。
謝茶:“……”
想懟人的話又吞回了肚子裡。
伸手握住春夜那截手腕,將那隻血淋淋的右手往自己這邊扯過來。
“我一向恩怨分明……”
謝茶說完,從自己衣擺下方撕下一個布條,他這是高檔絲綢質地的襯衣,絲綢布條輕柔絲滑,擦拭起來倒也不紮手。
謝茶垂著頭,一邊用布條擦春夜右手上的鮮血,一邊又忍不住嘲諷道:
“苗王大人,剛才那藤蔓沙沙沙的聲音我那麼遠都聽見了,您老人家這麼耳背呢?就一點也沒聽見?”
春夜淡笑一聲,漆黑的鳳眼望著謝茶若有所思了幾秒,接著,眉心微微蹙了一下,顯然是思索失敗了。
想不通的事暫且放下!
嘴炮王者麵對謝茶發來的嘲諷是忍不住不回擊的!
春夜漫不經心地笑答:
“大少爺聽見了又怎樣?不也和我一個下場麼?”
謝茶:“……”
這小子的嘴巴是真毒啊!
手傷成這樣也絲毫不影響這位嘴炮王者的發揮!
擦拭的動作稍微一用力,謝茶滿意地聽見了頭頂上方傳來輕微的一聲嘶。
但那隻手卻沒有抽回去。
而是任由謝茶捉著繼續擦拭。
把手掌、手心擦乾淨了,又沿著五根手指,一根一根擦。
擦到食指時,剛擦完指尖又冒血珠了!
謝茶:“……”
湊過去一看,食指的指尖上有一道細細的傷口,像是用鋒利的匕首尖刺破了,不停地冒出血珠。
謝茶猜想,這應該是用他那把小匕首劃出來的了!
血珠不斷滲出很是煩人。
謝茶腦子裡不斷搜刮自己少得可憐的醫學知識,然而大少爺從來都是一點小毛病都有家庭醫生來處理,壓根就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
因此,這方麵的知識匱乏得很。
唯有偶爾陪媽媽看狗血電視劇時,似乎看到過一幕,也不知道科不科學,但這時候謝茶顧不得了。
先試了再說!
於是,謝茶二話不說,就微微張開嘴,將那指尖含進去了!
還用舌尖舔了舔。
腦子裡還回憶起了狗血電視劇裡的那句台詞:“口水能消毒,能止血噠!”
舔了一會兒,謝茶正想把那根食指抽出來看看好點沒,誰知還沒來得及吐出來,指尖竟然在他嘴巴裡動了!
謝茶:“?”
沒感覺錯!
指尖輕輕地撥弄了一下他的舌尖。
謝茶:“!”
食指甚至還試圖往裡伸!
這誰能忍?
謝茶把那食指吐出來,抬眸冷冷道:“苗王大人你有病嗎?”
春夜微笑點頭:
“有啊,神經病嘛,你說過了。”
說完,食指又往他嘴邊伸了伸:
“繼續啊。”
謝茶:“?”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春夜大發慈悲地、好整以暇地解釋了一句:
“我手指的傷還沒好,你繼續。”
謝茶:“??”
這小子突然抽什麼瘋?
這是什麼好玩的遊戲嗎?
謝茶毫不客氣地拍開那根企圖塞進他嘴巴裡的食指,又繼續從衣服下擺撕下一塊布條,一邊替他包紮一邊道:
“既然傷沒好,說明這辦法不管用!”
春夜沒說話,靜靜望著謝茶。
他剛含過自己的手指,唇上因此也沾上了血,給本就飽滿紅潤的嘴唇增加了一絲妖冶的色氣感。
春夜幽幽地盯著。
謝茶正在低頭包紮,一邊包紮一邊疑惑這小子怎麼一反常態地沒嘲諷回去,忽然下巴被掐住了!
謝茶被迫抬起臉來。
謝茶:“?”
下一秒,春夜就低下頭了!
吻也隨即落下來了!
像片輕盈的羽毛落在了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