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風風火火出動,將縣令等六人各自押上板車後,隨即在城中巡遊起來。
沿途敲鑼打鼓,召集著眾多百姓,唾棄之。
來到西城時,縣衙內的一處塔樓上。
鳳陽軍主將負手而立,望著招搖過街的百姓隊伍,目光深沉。
身後一名侍衛道:“將軍,看這群山賊的架勢,既是將陳縣令等人遊街示眾,又是揚言開倉放糧的,顯然不隻是想待兩天就走。我們怎麼辦?雖然已經有斥候伺機出城向州府請求援兵,但大軍一到,見我們失去半座城池,恐怕王爺難免責罰”
鳳陽主將冷哼了一聲:“本將豈會不知?柳公荃回信了嗎?”
“還沒有!已經連續送去了三封信,但漕幫之人仍未回複。”
“哼!這個老東西,枉他還與王爺有些乾係,非但在山賊攻城之時袖手旁觀,到了如今境地,居然還對本將拒而不見當真是吃裡扒外!再去,一定要讓柳公荃來見我。我們要在王爺大軍趕到之前趕走山賊,就必須得到漕幫的幫助。”
“是!”
士兵轉身離開。
霍青這邊。
小小過了一把官老爺判案的癮後,他複而起身,望向了柳公荃的馬車,目光凝重。
口中卻對屠傾城和薑燕兒道:“夫人,七姑娘,忙活了一夜,你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聽此,薑燕兒倒是頭也不回地走開。
反倒是屠傾城留了一下,道:“你想去見柳公荃?彆怪我沒有提醒你!你能想到拉攏他,鳳陽軍也一樣能想到,而且柳公荃似乎與梁王有點關係。”
霍青點了點頭,輕笑道:“我知道。但相比於鳳陽軍,好像我們的籌碼更能吸引他。而站在柳公荃的角度,鳳陽軍主將失守城門,已然失去了最大的價值。優勢,反倒來到了我們這邊。七姑娘無需擔心,霍青自會處理妥當。”
屠傾城盯了他看了一會兒,倒也沒再多說,轉身離去。
來到柳公荃的馬車旁。
霍青隻帶了兩個山賊侍衛前往,而馬車的周圍,卻圍著不下數十個尋常百姓打扮的漕幫幫眾。
“柳幫主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相見?”
他微微抬手道。
聞言,車廂內傳出了一聲冷哼,卻沒有說話。
片刻後,從車窗口伸出了一隻手,將一張紙向霍青遞了過去,並道:“霍寨主的信,我倒是收到了。但相比於鳳陽軍能給我的利益,好像還差了些。”
霍青接過,信上的內容赫然是鳳陽軍請求漕幫協助,剿滅山賊的意思。
其中,不無對漕幫許下厚利,不僅聲稱將城中金銀輜重全數交給漕幫,甚至可以將他送上縣令的位置。
霍青看後,不由臉色肅然,沉聲道:“還真是很大的誘惑啊!但柳幫主既然能來,恐怕並不信鳳陽軍所說吧?”
柳公荃輕笑:“哦?何以見得?你怎知我不信?”
“鳳陽軍失守城門,在梁王麵前已經責無旁貸,其主將恐怕難逃責罰。此時許下厚利,不過是為了誘惑你,試圖奪回城池,將功補過。即便真讓他得逞,他也沒能力兌現這些承諾。梁王多少都會責罰他,這柳幫主不會猜不到吧?”
“嗬嗬,猜?你單憑猜測,就認定鳳陽主將無法兌現諾言?而他無法兌現,你就可以?”
“恕霍青直言,我能不能兌現答應你的條件,柳幫主心中自有權衡。但你若幫了鳳陽軍,就必死無疑。”
“哼,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霍青輕輕擺袖,淡然道:“柳幫主既是心中了然,又何必多此一問?且先不說即便你與鳳陽聯手,也不一定能拿回整座城池。縱然可以,梁王的援兵一到,鳳陽軍主將為了在王爺麵前自保,也定會將你推出來做替死鬼。而你此前為了針對縣令,並未出手幫助守軍固守,已然給對方留下了把柄。”
“但你若和我聯手,一起殺光這群鳳陽軍,則王爺就肯定不知道你為殺縣令,而袖手旁觀。”
說到這裡,車廂內沉默了好一陣。
霍青的這番話,似乎點中了柳公荃心中某處。
稍許後,這才傳出一陣大笑:“素聞龍虎山小魔神頗有聰慧,果然並非全是浪得虛名。很好!我可以幫你穩住民心,也可以出手幫你除去鳳陽軍。但你答應我的條件必須做到,否則,就彆怪我漕幫翻臉不認人!”
霍青隱笑道:“自然!那就先謝過柳幫主了,等遊街的隊伍折返,本寨主便會開倉放糧。屆時,就有勞你們漕幫協助了。”
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柳公荃卻探出頭,將他叫住道:“等等,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
“柳幫主請說!”
“吾家清清此前在城外被劫,是不是你的人所為?我要聽實話!”
霍青頓時陷入了沉默,目光投向柳公荃,半分鐘後才道:“不是!”
他說著謊,臉上卻像說實話一樣,波瀾不驚。
柳公荃也沉默著看著他,而後笑道:“那好!我信你,那你將何青交給我吧。第一個綁架吾女之人,我不追究,但何青囚禁了她,就必須得死!”
霍青卻搖頭道:“柳幫主這個要求,霍青恐怕不能辦到。”
“為何?你要為了他與我漕幫為敵?”
“那倒不至於,隻是,數月之前何青已經被我們策反,已是我龍虎山安插在縣衙的細作。而柳大小姐一事,恐怕是縣令之人所為,何青是被陷害的。故此,柳幫主暫時還不能殺他。”
霍青振振有詞道,卻是空口就來了第二個謊話。
柳公荃臉色閃爍了一下,“是嗎?但你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霍青笑道:“我已私下審過縣令,自然清楚!好了,此事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現在請柳幫主先休息片刻吧。”
說完,就轉身回了大帳。
大帳中。
屠傾城還沒回去休息,見到霍青臉色黯然地走進來,便多嘴問了一句:“怎麼?和柳公荃談得不愉快?”
霍青露出一絲苦笑:“倒也不能說不愉快,隻是此人城府頗深,有點看不明白罷了。”
“哦?他說了什麼?”
“他已答應幫助我們,但似乎另有所圖,總令我有種不安的感覺。他或許已經得知是我綁架了柳清清,卻明知故問。在我故意說謊否認之後,也並未惱怒,完全是一副隱忍的態勢。隻是,漕幫勢大,柳公荃也素來跋扈,是什麼原因能讓他如此隱忍?連自己的女兒被綁架之事,都可暫且不追究。”
“他真的隻字不提?沒有讓你交出何青?”
霍青道:“他倒是開口向我索要何青了,但我沒有答應他。”
屠傾城則輕笑,“那就不就行了?你既已拒絕他,那便無需考慮他背後因為什麼而隱忍。”
“可是”
霍青眉頭深鎖,正欲接話。
正在這時,一名山賊斥候走了進來,打斷道:“稟兩位當家的,四當家有飛鴿傳書送來。”
“四當家?馬安不是在梅州嗎?”
霍青問道。
山賊斥候將一封密信交給霍青,後道:“此前四當家已來過一封信,說寨主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好,而他正在趕回的路上。”
霍青點頭,揮手摒退了那名山賊,打開手中的密信一看。
下一刻,眉鎖更深:“什麼?梁王要親自來鳳陽?”
一邊說著,一邊將信交給屠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