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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刀要慢，對刀要穩，還有切削液記得灑一灑，可以減緩刀具的損耗。”
這一步是關鍵時刻，陳長帆開始出聲提醒，匠人們也一絲不苟地操作著。
嗤嗤！
隨著最後一點鐵削落下，工人小心翼翼地完成退刀，帶鐵棒冷卻一會後將其取下，遞到了陳長帆手中。
陳長帆端詳著手中的鐵管，鐵管表麵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可握在手裡，還有餘溫。
這隻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火銃槍管，卻也與眾不同。
因為這是這一方世界上，第一件機加工產物。
通過車床生產槍管，不但可以大大提升生產效率，還能大大提升射擊精度以及裝備一致性。
所謂的裝備一致性，那就是儘可能保證每一支火銃，都儘可能地性能相近。
這樣一來，將士們隨便拿起來一支火銃就能用，大大減少了對於槍支的適應時間。
“把這根槍管組裝起來，試射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或許是陳長帆在一旁監工的緣故，這第一次使用車床加工槍管，竟然做工不錯，陳長帆也是有些期待，這根新槍管將會有怎樣的表現。
"大人，組裝好了，可是……誰來試射一下？“
唐紹捧來一支鋥亮的火銃，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
包括他自己在內，都是些隻會打鐵的匠人，造火銃都是好手，可若是讓他們射擊，自怕容易傷著自己人。
陳長帆不語，接過火銃，熟練地裝填火藥、鐵砂，旋即隨意抬手。
砰的一聲。
八十米外的老鴉窩應聲而落。
“彩！”
“東家好槍法！”
陳長帆這一手直接把在場眾人給鎮住了。
眾人隻知道東家武道方麵頗有天賦，騎術、釣術、射術俱佳，誰成想槍法居然也是一絕。
對於眾人的震驚表情，陳長帆早已看得有些麻木。
他熟練裝填彈藥，又試射了幾發，這才滿意地停下。
“有效射程大概在八十步到一百步之間，威力也比以前有了一定程度提升，八十步外能穿透三層皮甲，比先前足足遠了三十步。就是裝填起來還是有些麻煩。"
裝填麻煩並不是槍管的錯，而是火銃槍的設計就是如此。
沒辦法，小風莊現在也就剛剛開始發展工業，當時能夠手搓出火銃槍來，就已經十分不錯了。
他也想換成更好的燧發槍乃至來福槍，可那樣就是把步子邁得太大了，反而過猶不及。
他將胡瓦匠和唐紹喊道跟前，探討了一下車床的改進事宜，並且普及了膛線的概念。
“東家，你說的那些改進點我都記下了，三日之內保證完成改造！”
得到了陳長帆的指點後，兩人此時自信心滿滿，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
因為他們知道，等這手搖車改造成功後，那就是以此為模板進行複刻製造。
這樣強大的機械若是投入生產，他們以後的工作效率將會大大提升。
“先彆高興得太早，這幾根傳動軸似乎是梨木製成，僅僅是車了一根槍管就有些輕微變形，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每刻五根槍管就得換新軸上去。"
木質輪軸本身並無大錯，畢竟以現在的工藝水平和裝配水平，要想讓全部零部件用上精鐵，還是太過勉強。
木質輪軸加工起來更加方便，調試和替換起來成本也要低上許多。
聽到陳長帆這話，唐紹和胡瓦匠也是意識到問題所在，可兩人一時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陳長帆蹲下身查看木紋："改用棗木試試，先拿桐油浸三日。正青山上的棗木極多，你們派人儘管去砍便是。"
他指尖劃過車床底座，"這裡加個鑄鐵配重塊，能減震。"
二人將陳長帆的話牢記心中。
似乎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東家總能很快給出解決辦法。
而且，東家剛才提及的膛線，著實又讓二人好好漲了一波見識。
東家說他構思了一種先進的火銃，那種槍械可以射出一種名為“子彈”的彈藥，速度更快，精度更高，殺傷力也更加恐怖。
而東家所說的膛線，可以使得子彈飛得更高更遠，軌跡更加平穩。
具體原理他倆還有些一知半解，但還是覺得十分厲害。
交代完二人，陳長帆想了想，又帶著二人來到熔爐旁。
呼呼呼！
十幾座高爐正噴吐青煙。
每座高爐前，都有一台鼓風機呼呼作響。
有了焦炭之後，熔爐的溫度又提升了一個檔次，不一會，一爐鐵水便已煉好。
隻見數個壯漢合力開爐，將通紅的鐵水順著陶範流入炮模，竟是整根澆築紅衣大炮的炮管。
"大人！“負責監工的韓鐵匠抹著汗迎上來，”您提出的整體鑄造法省了拚接炮身的工序，炮壁厚薄均勻。就是還有些瑕疵……"
有了前車之鑒，韓鐵匠現在是有什麼問題都要及時上報。
“您放心，這批火炮的鑄造都是我在監製，質量方麵不會出問題，主要是現在袁浪那邊，他要求紅衣大炮要能達到300步甚至499步的射程，還要進一步提高精度，我這半天都在撓頭，還是沒什麼好主意。”
陳長帆沒有接話，而是看向唐紹、胡瓦匠二人，“你們剛才不是對於膛線的還有些不太理解嗎？今日我就給你們演示一下。”
“膛線？”韓鐵匠撓撓頭，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新詞，頓時也有些好奇。
“找幾個好手過來，給這火炮刻上六道膛線，一會便知道效果如何了。”
唐紹趴在炮口前看了看，旋即用筆勾勒出膛線的軌跡，胡瓦匠則是去找幫手和工具。
想要在槍管上篆刻膛線比較困難，可在口徑更大的炮管上，難度反而小一些。
不一會，匠人們將膛線篆刻完畢，陳長帆看了眼，覺得應該可以滿足要求了，便下令讓人裝填炮彈，對準了一處野山。
轟！
火炮擊發時爆發出震天響聲，渾圓黝黑的炮彈旋轉著飛出，掠過長空，最終落在了大約三四百米的土坡上，將地麵轟擊出一個大坑。
“這一炮好遠！至少有三百步之遠！這下可以跟袁浪交差了！”
韓鐵匠高興地合不攏嘴。
“想不到小小的膛線，竟能有如此的威力。”唐紹呼胡瓦匠相視一眼，屬實是被東家這一手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