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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一個大膽的想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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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後半夜了,夢獨將葉曉晨扶上了床,葉曉晨仰倒在床上時,卻未鬆開手,反是將夢獨也拉倒了。兩人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雖是同性,卻純潔地睡在同一張床上。酒意和醉意將他們拉入睡眠當中,兩人打起了輕輕的此起彼伏的鼾聲……

生活複又進入看似流水般的常軌,隻是如今的常軌與以往的常軌有了本質上的不同。葉曉晨的雄心大誌已被庸常而又不乏磕磕絆絆的生活消磨掉了不少,與社會上的一些朋友的非必要的聚會也減掉了不少,似乎有著安於現狀的意思,他每天更多的時間與夢獨一樣,是在推拿店裡度過的;夢獨呢,不明就裡的人看上去,他白天的生活沒有變化,隻是夜晚,難得在推拿店裡居住,而是在陽光小區的寓所裡居住。

兩套住房雖是相通的,但夢獨和葉曉晨還是各住一套,隻是看電視或聊天或吃飯時兩人共用某個廳室。這樣,他們既不影響感情的交流,還可以互不打擾各自有著獨立的空間。

兩套住房,兩百四十多平米,隻有兩個人居住,無疑是過於闊大了,小區又處在鬨中取靜的地帶,到了晚上,倘不是有各種電器聲,屋子裡簡直寂靜得讓人忘記這裡還有人煙。為了使住房顯出人氣,葉曉晨在其中一套住房的客廳裡,安裝了音響設備,高興或煩惱時高歌幾曲。葉曉晨的歌聲還是比較高亢而嘹亮的,隻是這嗓門錯生在了他的嘴裡,因為他實在缺少音樂天賦,唱起歌來要麼快於伴奏,要麼慢於伴奏,隻是一味地吼,經過那麼一吼,許多的悲傷就暫時地拋之九霄了。

但,正由於小區的鬨中取靜,所以葉曉晨的“鬨”就顯得格外突出,於是樓下的鄰居找上門來,葉曉晨趕緊調低了音量,連說幾遍“對不起”,人家才悻悻而去。

夢獨走了出來,問:“怎麼,他們的話沒有說得太不客氣吧?”

葉曉晨說:“這些人,真是嬌氣,故意作給誰看哪?”

“行啦,收斂著點兒吧,人家沒向物業投訴就不錯啦。”

“我還怕他們投訴?對這些人,懶得跟他們費口水,給他們點兒麵子罷了。”

“曉晨,你發現沒有?”

“發現什麼?”

“一個人有了痛苦和悲傷,隻能自己默默咽到肚子裡。托爾斯泰說,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同。其實,人的痛苦和悲傷也是如此。你的痛苦和悲傷,彆人並不能夠理解,如果你的痛苦和悲傷打擾到了他們的生活,他們同樣會表示抗議,哪裡會管你有什麼痛苦和悲傷呢?看,人和人之間的理解就是這麼難。”

“是啊,所以不必苛求他人的理解。”

“這些,還都是與你我不相識不相乾的人,若是相識的人,如果你的痛苦和悲傷打擾了他們的生活,他們大多會在你的痛苦和悲傷上麵撒上鹽粒,讓你的痛苦和悲傷加倍。”

“夢獨,你說的太有道理了。我因為發哥和魁哥犯事兒被連帶著抓進派出所,然後在看守所蹲了兩個月;還有,我一不小心與幺小桃有了那檔子臟事兒,隻好跟司靈蕊離婚。我看得出來,許多熟人,有親戚還有村人們,他們麵上仍對我笑笑的,其實有些人是幸災樂禍的,他們在看我的笑話呢。”

“所以,就更要把痛苦和悲傷自己咀嚼。”

“我現在,最希望一個人能夠理解我的痛苦和悲傷。”

“我知道,你說的是司靈蕊。”

“如果她能理解我,能原諒我,能到這個屋子裡與我一起生活,那麼彆的,我都可以無所顧忌。”

“這要看你自己,看你能不能重新贏得司靈蕊的心。”

“夢獨,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能理解我的傷痛。”

“還好,你的傷痛總算還有一個人能夠理解。”

“我明白,你是擔心,我不能理解你的傷痛,擔心如果理解不了,我們就不能再做兄弟再做朋友了。”

“曉晨,有些傷痛,真的隻能自己掀開看,如果撕給有些人看,他們不僅不會給你敷藥療傷,反會在你的傷口上撒鹽,甚至把你還沒有愈合的傷口撕開來加劇傷勢。對於我來說,我相信你不是後一種人,但目前,可能還做不到前一種人,就是,能有合適的藥物撒在我的傷口上,能讓傷口儘快愈合。”

“明白。”葉曉晨點點頭。

“曉晨,我也謝謝你。”

“謝我什麼?”

“在異鄉他壤,在沒有他人在的場合裡,你是叫我夢獨的人。”

“夢獨,夢獨,你的名字有一種解釋不清的獨特的味兒,我喜歡。”

“你的名字葉曉晨,我也喜歡,給人一種陽光燦爛朝氣蓬勃的感覺。”

“夢獨,我不管你究竟是不是逃犯,不管你到底有過什麼樣的傷痛,但我還是慶幸能遇見你這樣的朋友。跟你相遇,相識,相交,相知,如今想想,簡直像是一場夢。”

“你也說出了我的心裡話。我又何嘗不是此種感受呢?”

“有你真好。可是,有時候,我還是會覺得心裡空空的,尤其是當我一個人待在這麼兩套大房子裡的時候,總覺得房子裡還缺什麼,缺很重要的東西。”

“缺什麼?”夢獨問道。

“缺脂粉味兒,缺女人味兒。”葉曉晨麵色凝重地說。

夢獨定定地看著葉曉晨,說道:“再是缺脂粉味兒,再是缺女人味兒,你也不能再胡來了,再不能做對不起司靈蕊的事兒。我知道,有很多女人喜歡你。”

“放心吧,哪怕這屋子裡將來真的有了脂粉味兒女人味兒,那也一定是司靈蕊帶來的;當然,我也希望你能夠快點兒找到屬於你的另一半。彆忘了,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你很尊崇的一個大作家所說的話。”

“那是張賢亮的看法。他那麼看,並不代表彆的男人都那麼看。我們應當有自己的觀點。”

“對,每個人的生活各各不同,我們應當形成自己的觀點。隻不過這觀點,會被彆人承認嗎?”

“我越來越發現,被彆人承認的觀點,並不一定就是正確的;不被他人承認的觀點,並非就是錯誤的。得看他人是什麼樣的人。”說完這話,夢獨朝葉曉晨揮了揮手,又道,“你繼續唱吧,隻不過得小聲點兒,彆再打擾到彆人,人家不高興,咱也一肚子煩惱。”然後,他轉身走入了自己的寢室。

夢獨離開後,葉曉晨沒有接著嚎歌,而是坐在沙發上,一個人陷入沉思,他覺得夢獨這一天晚上的比以往更顯怪怪的話流露出了許多平日裡沒說出來的心思。

葉曉晨揣測的沒錯。自打搬入新宅之後,夢獨有了更多的獨立而安靜的時間和更大的獨立而安靜的空間。在新宅裡,他常常陷入孤獨與沉思中,那種孤獨與沉思配在他的身上,一點兒不顯得矯情。他仍花很多時間讀書,有時候還朗讀出聲,不管葉曉晨在還是沒在宅子裡。通過讀書與思索,他的認知在無形中,在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狀況下,其實又有了飛躍,也使得他對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更進一步的認識,在人生的錯誤裡,究竟他該負有哪些責任,他的人生裡為什麼打下了彆人那麼多的烙印。

終於,他不僅僅局限於讀書了。夢獨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覺得這樣的想法並不是第一次萌生出來。而這一次萌生出來之後,他便克製不住地開始落到實處。這想法便是:他要寫出他的故事,寫出他的思索。

夢獨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的故事不僅不會被人認可,他興許還會將自己釘在恥辱柱上,讓人們對著他吐口水,罵出各種臟汙的話語,就像夢家灣的人對著他的被葬入恥辱之地的墳墓那樣,吐出粘粘的唾液,吐出含著病菌的濃痰,然後對他發出一連串的詛咒。

夢獨想,他的故事也許會有很多讀者,但他們大約不會為他點讚,不會為他喝彩,而是紛紛指責他,聲討他,為他點讚和喝彩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他自己,夢獨。

但,他還是開始了書寫。他將書寫分成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將一項項素材羅列出來,將一份份感想記錄下來。目前,他進行的是第一階段的寫作。

因了推拿店的工作,夢獨的寫作隻能在晚上進行。

在寫作的過程裡,夢獨經過慎重的思考,終於作了一個十分為難的決定:並不再避諱葉曉晨,甚至故意想讓葉曉晨看見他寫了什麼。他想,如果連葉曉晨都不能理解不能饒恕他的隱秘和苦痛,那就不會再指望任何人的理解與饒恕——儘管這樣做,他麵臨著葉曉晨的誤解,甚至會失去葉曉晨的友情。不過,在他離開宅子到推拿店工作時,還是會關鎖好寢室的門,他並不是擔心葉曉晨看到,而是擔心萬一葉曉晨帶來哪路朋友看到他的書寫。

但葉曉晨卻讓他略感失望了,因為,葉曉晨的為人和教養決定了他不會像個小人像個偷兒似地探究他的隱私。葉曉晨雖然好奇夢獨的隱秘,但卻從不變著法兒挖掘他的過往經曆,刺探他的傷痛,從不闖入他的孤獨和沉思——幾年前在推拿店裡的那次的無意間的撞進,再沒有出現過,何況,就是那次的撞進,葉曉晨事後也是深感不安,雖然他曾為他對他的隱瞞而生氣過,還埋怨過他。

日子如平靜的流水,但平靜的水麵下卻有著數不清的險灘,使得水流在無聲地蘊蓄著浪湧,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出來,將水麵上的小船置於重重風險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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