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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幸運餐廳內，於文和張肅兩人對麵而坐，桌上擺著一個煙灰缸，兩根點燃的香煙分彆夾在兩邊的凹口上，飄起徐徐輕煙。
正所謂人越少的會議，決定的事情越大，人越多的會議，說的都是廢話，當張肅和於文屏蔽其他人坐在一起的時候，肯定有非常關鍵的事務要討論！
“我能感覺到！”
張肅點點頭，道“以前就我們二十多個人的時候，營地的氣氛非常和諧融洽，跟在自己家一樣，真有種大家都是手足兄弟的感覺，大家也算心意相通，就算聯合村老王他們過來之後也都還好，畢竟沒有我們人多，影響不大。但這兩天時間人口一下子增加了五十多個，今天回來明顯感覺不同，那種回到家的溫馨感被衝淡了。”
從災難最初的艱難求存到現在，已經不再隻為了單純的活著，如果費心儘力建設營地還不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跟在外麵顛沛流離也沒什麼區彆。
大家都希望過得更好，而營地氛圍就是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指標。
“沒錯，我說的就是這件事。”於文推了推眼鏡，道“王隆忠，馬昌壽，還有楊烈火，這三個人裡麵，我覺得重點要注意馬昌壽，或者說西大營村的那些人。”
張肅認真的思索著，他知道於文絕不會無的放矢，這麼說一定有緣由，但他不好直接問，畢竟自己才是一把手，要是看不出點什麼，會被手下人詬病。
片刻後，他道“老王的情況我了解得比較清楚，聯合村的人融入度也不錯，寬莊的楊烈火大大咧咧，或者說膽大心細也行，人很耿直心眼不壞，跟著他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也都很安分，倒不是說西大營村的人滿肚子壞水，隻是我覺得……西大營村的凝聚力還是很強，沒錯吧？”
“對！”
於文十分認真的手心打手背，道“西大營村一共二十七人，雖說來到天馬嶼，但不像融入，更像是一個團體以聯盟的形式加入到我們營地，明麵上沒有說自治，但他們內部還是很願意聽馬昌壽的話，這點非常不好！”
西大營村有凝聚力是好事，但如今已經選擇了加入天馬嶼，這對於天馬嶼來說卻不是好事。
“剛才我站的高，觀察人群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們經曆了之前的災劫，凝聚力強很正常，我會找馬昌壽談，他有沒有想法和野心，我能看得出。”
張肅不止用眼睛觀察，他還能聽到很多於文聽不到的內容，西大營村的大部分人的確都還是以馬昌壽為主心骨。
於文露出一個深沉的笑容，道“張先生，天馬嶼是你帶著我們從秦城一路殺出來找到的營地，說句自私的話，就算有誰的能力比你強，我也不想看到天馬嶼改頭換姓。”
張肅咂了咂嘴，拿起煙吸了一口，道“老於，我好像沒有跟你說青龍兵團的事情，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在迎擊屍群的戰略上出現重大錯誤和疏漏嗎？”
於文不明白張肅為什麼說起彆的，但這裡麵肯定有用意，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因為派係爭鬥。”
張肅吐了個煙圈，道“根據潘國梁他們的說法，青龍兵團內部，以司令和副司令為頭，形成了兩個派係，派係之間互相掐架，然後就搞成了最後那個樣子。所以……你不說，我也不讓管理模式發生任何改變，至少在目前這個階段，集權是更好的發展模式！”
“我也這麼認為。”
於文十分讚同張肅的觀點，兩人隨後對未來一段時間的發展進行了詳細的規劃。
考慮到人心凝聚等方麵的問題，雖然為了規避大規模屍群襲擊采用衛星村的方式生活，但在訓練的時候會集合所有人員，出任務的人員除外。
初期為了發展需要，會將原本熟識的人安排在一個衛星村居住，未來一段時間之後如果出現拉幫結夥的行為，就會將其打散分配，最重要的資源全部都由核心成員一手把控，而且都儲存在天馬嶼。
“還有一件事。”
商量過重塑凝聚力的事情之後，於文眯了眯眼睛，道“張先生，要想讓他們保持警惕並且沒有心思鑽空子，必須豎立一個外部的敵人，這個敵人要足夠強大且不好解決，讓人們有長久的警惕感，保持一致對外的決心。”
張肅攤了攤手，理所當然道“喪屍的威脅還不夠啊？”
如今的喪屍已經不是當初災難爆發時候的弱雞子，經過兩輪加強之後的喪屍在力量、反應和速度等方麵都有一定提升，站在防禦工事內與其戰鬥的時候感覺不明顯，但在野外遭遇戰會非常凶險。
於文卻非常果斷的搖頭，道“這樣不夠。”
“在安全營地內很難感受到喪屍的危機，感受不到就很難對人的心理產生威脅，必須讓所有人有切實感受，屍群的威脅應當牢記在心，另外我認為寒冷也可以充分利用，極端氣候同樣是我們人類的敵人。”
“唔……嗯？”
張肅忽然心中靈光一閃，道“安逸使人鬆懈，於老師，你的意思我們可以人為製造一些困難，讓大家始終感受到外部敵人的存在和威脅？”
“對，這樣很好。”於文連連點頭。
背後的手段一定不會光鮮，但為了營地的發展和以後，張肅絲毫不排斥這種行為，他不認為靠仁德就能服眾！
一番探討之後，張肅和於文走出餐廳，兩人臉上都帶著愉快的笑容，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們談論的話題十分沉重。
分道揚鑣，張肅通過對講機得知馬昌壽在指導種菜，沒有絲毫耽擱找到他。
“老馬，我覺得你挺有本事。”
蔬菜大棚內，張肅蹲下身子把手靠在爐子邊烤火，漫不經心的說著。
馬昌壽眼珠子滴溜溜轉，試探道“張老板，這話從何說起啊？”
“你能帶著村子那麼多人在末世一路活到現在，難道沒有本事？”
張肅站起身，掏出一根煙遞給馬昌壽。
馬昌壽彎腰接過煙，掏出打火機連忙給張肅遞個火，然後自己再點上，謙虛的擺手道“張老板太過獎了，我那都是運氣，也有因禍得福的成分，不還是死了那麼多弟兄嘛，唉。”
“不錯了，伱看活下來的那些鄉親跟你多親啊，為你馬首是瞻，能做到這份上，很牛逼！”
張肅叼著煙卷，對馬昌壽豎起大拇指，臉上表情十分真摯。
然而卻是這份真摯的表情把馬昌壽嚇得不輕，連煙都不敢抽了，直接揪掉剛點燃的部位，臉上皮肉顫抖道“張老板，你這……我，我可沒有任何異心吶，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作為一枚人精，馬昌壽聽到張肅的話後立馬就明白了對方的用意，這是嫌他對西大營村眾人的統治力太強，怕影響以後的管理，往嚴重一點來說，這是怕他帶人搞事情！
這種質疑很正常，但他必須儘快消除對方的顧慮，初來乍到給對方留下這樣的印象很不好。
“怎麼說兩句還激動上了呢？”張肅吐了個煙圈，笑眯眯的。
馬昌壽哭笑不得，把半截香煙夾在耳朵上，雙手合十連連作揖“張老板，我的心願隻是帶著村民活下去，彆無他求，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算基本完成使命，從今以後……”
說到這裡馬昌壽頓了頓，接著揚起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道“從今以後這份重擔就交給張老板你好了，我隻是天馬嶼營地一名普普通通的成員，不如我就留在這裡，也不去馬甸莊了，就在這裡當個菜農，每天擺弄擺弄蔬菜，怎麼樣？”
一個人的威望建立起來絕非一朝一夕，想要失去也不是一天兩天功夫就能做到，但他現在必須快刀斬亂麻，就算有些不舍，那也不能猶豫。
“老馬，我們認識得有兩個月了吧，也算是老朋友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清楚，我的底線在哪裡，你也應該知道，沒錯吧？”
張肅笑著問道。
“當然明白，張老板，你看我剛才的提議怎麼樣？”
之前加入青龍兵團，玩心眼子，好懸沒把所有人一起玩死，結果屍群襲擊，讓他們幸存下來一批人，這一次馬昌壽不打算耍聰明，決心完全配合對方。
“讓你在我們這裡種菜可太屈才啦。不如這樣……”
張肅想了想，道“你過來到我們這裡當一個技術顧問，種菜、養雞鴨魚，還有豬和羊，這些事情你肯定都拿手，給我們指導工作，單獨給你一份不錯的待遇，怎麼樣？”
“不敢當不敢當。”馬昌壽連連拱手，他心知肚明，指導工作隻是幌子，留他在天馬嶼乾活才是真，不過換個說辭比較好聽，但他覺得這個安排很好。
這些日子以來勞心勞力，他真的累了，如今有個好地方給他輕鬆輕鬆，對自己，對西大營村的幸存者，未必不是好事。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我今天晚上就宣布，提前恭喜馬顧問，來，小禮物。”
張肅從懷裡掏出兩包煙塞給馬昌壽，接著便離開了菜棚。
“呼……”
看到張肅關上菜棚的門，馬昌壽長籲一口氣，緊張的心終於落到了肚子裡麵，想到肩頭的擔子卸掉了，身子一輕，跌坐在火爐旁小馬紮上。
拿下夾在耳朵上的半根煙，想了想又夾了回去，打開一包新的，點上一支，百感交集的吞雲吐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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