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洗劍宗來說,李子冀和顧春秋這兩個人是讓他們恨到牙齒癢癢的仇敵,如果能有一個機會狠狠羞辱,那麼洗劍宗上下沒人會放棄這樣的機會。但特意來到清風雅舍,當麵羞辱嘲諷幾句,目的肯定不止是簡單的羞辱。憐月公主放下了手裡的掃帚:“你認為他們想逼你出麵救陳草,如此一來就可以找機會對你下手了”陳草是陳無淚的女兒,出身自洗劍宗,這是否定不了的事情。李子冀道:“或許是,也許不是。”憐月皺眉:“你這算什麼答案”故弄玄虛不是一個好習慣,李子冀也隻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想要阻止陳草與李若成親,無非隻有兩個地方可以入手,要麼從陳草身上,要麼從李若身上。”憐月問道:“你是覺得他們可能在李若那裡布置好了陷阱等著你,他們知道你一定會管這件事。”李子冀輕聲道:“或許是,或許不是。”憐月公主坐在板凳上:“這麼說來,李若很可能是故意去了百歲城,還有那間鬨鬼的破廟傳聞,都有可能是為了殺你所提前布好的局。”李子冀從來不會懷疑洗劍宗與國公府的謀劃,也許這一刻的殺招,對方數年前就已經在開始布置了也說不定。李子冀點了點頭:“或許是,或許不是。”憐月公主已經不想再聽見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了,直截了當詢問:“那你打算怎麼做”既然猜到可能是陷阱,最明智的辦法當然是不去。或許洗劍宗也沒想到李子冀聰明到了這種程度,或者說戒備心強到了這種程度,僅僅隻是看見馬庭過來挑釁就已經做出了最壞的猜測。和這些人勾心鬥角,不事事加以防備推測是不行的。“既然彆人已經挖好了陷阱等著我跳進去,若是不跳,豈非辜負了人家的盛情”李子冀笑了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種事,實在是有意思得很。而且這件事本就是陽謀,隻要他不想眼睜睜看著陳草被強迫嫁給李若,那無論百歲城是不是陷阱,他都必須要過去。憐月公主聽到這話就明白李子冀應該是胸有成竹:“你打算請三千院的師兄一同前往”若是有三千院師兄跟隨前去,那肯定是性命無憂的。李子冀搖了搖頭:“隻能我自己去。”憐月公主沒想到李子冀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去,有些擔憂道:“你就不怕他們真的殺了你”李子冀淡淡道:“因為我也想殺了他。”如果有三千院的師兄跟隨,自己固然不會出事,但也等於是失去了殺死李若的機會。沒錯,李子冀從一開始就打算殺了李若。新郎死了,陳草自然不再需要嫁給一個死人。而且最關鍵的是,他想逐漸從國公府身上討利息,上次是南陵河神,這次就是李若。這也是李子冀沒有問二師兄真相如何的原因之一,他不需要知道秘密是什麼,隻要明白自己的敵人是誰就足夠了。知道太多,萬一真相裡有什麼難言之隱,反倒是會受影響。............三天後。長安城下起了雪。李子冀站在舊院裡抬頭看著,這場雪下的並不大,飄散的雪花輕盈細碎,好像隻是宣布著冬天徹底來臨的一次號角。甚至都沒有感覺到太強的冷意。下雪是孤獨的,尤其是望著初冬的第一場雪,孤獨夾雜悵然,似乎就連吹過的風都變得蕭瑟了不少。人的心情總難免會受到一些天氣的影響。“我從來不覺得下雪是一件很親切的事情。”雪花落在了肩膀和鞋麵,院牆上偶爾會趴著的那隻老貓現在早已經縮到了槐樹下方,這隻老貓似乎並不怎麼喜歡冬天。憐月公主沒有說話,她也坐在院子裡,想著去年這時候的事情。去年的現在李子冀應該被關在異教,她帶著果果堆雪人打雪仗,那是她這麼多年來最輕鬆的一個冬天。小孩子很麻煩,但遠比世上這些醃臢事簡單很多。“大兄,大兄,有你的信。”果果從院外跑了回來,將手裡拿著的信塞到了李子冀的手裡,然後氣哼哼的在他腳背上踩了一下,一轉頭就又跑的沒影了,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她還要和王風與二丫一起打雪仗,耽誤這麼一會兒功夫自己攢的雪球肯定是最少的,打起雪仗肯定也要吃虧,都怪大兄。李子冀看著手裡的信,這是蘇學寄來的的。在金陵城得知了洗劍宗要將陳草嫁給李若的時候,李子冀就已經寫信送去了洗劍宗,走的是軍部的渠道,極其隱秘,根本不需要擔心被人發現。現在這封,就是蘇學的回信。李子冀仔細看了一遍,眼中閃過了然之色,掌心中道火呈現,將這封信燒了個乾淨。憐月公主不知道信裡麵的,但她大概猜得到應是與百歲城有關:“看樣子你好像已經準備好了。”李子冀點了點頭:“今晚再給你寫些字帖,明早我就出發去百歲城。”這場雪零零散散下了一整天,就算是雪花再小,一整天積累下來地麵上也積攢出足以埋沒鞋麵的一層雪。這點雪當然是沒必要運轉長安大陣的,長安城的孩童全都穿著厚襖興奮地埋在雪裡不肯出來。大人們也覺得很開心,因為下雪就意味著距離年節又更近了。翌日天亮,吏部員外郎拿著百歲城彆駕送過來的消息在朝會上宣讀,百歲城鬨鬼一事已經死傷百姓數十位,修道者近十人,人心惶惶,請朝廷出麵解決。一件芝麻綠豆的小事。朝堂上各官員興致不大的討論了一會兒,左相忽然開口,說應該重視,畢竟是幾十條人命,應該查一查是不是有邪修作祟。右相緊接著附和。難得的是太尉也出言讚同。最終決定派遣一位合適的人前往百歲城一探究竟,查清楚這所謂鬨鬼之事。禮部侍郎推薦汝南縣侯李子冀。左相附議。此事定下。........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