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兵奴的地位在妖國不高,就是六宮權貴的從屬,言聽計從,但絕對不會像茉莉兒這樣折辱對待像是真的在對一個奴隸。
這是李子冀第一次觸摸到兵奴的身體,很冷,沒有一點溫度,並非是因為這四周寒霜影響,而是他出身寒蛟潭,其本身也是寒蛟的一種。
被李子冀伸手拉住,兵奴抬頭與他對視著。
他沒有從李子冀的眼中看見憐憫,也沒有任何其餘令他感到不適的神色,有的僅僅隻是平靜,迎著這雙眸子,似乎就連四周還未化去的寒冰都悄然消融褪色。
他從未真正意義上見過這樣的目光。
而這樣的目光,恰好是聖朝當中最常見到的。
偏頭看了一眼遠處狼狽起身滿臉怒不可遏的茉莉兒,兵奴沉默了一瞬,終於還是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依然忠誠於茉莉兒,隻是再也不會跪下。
茉莉兒被氣得渾身發抖,但經過皇城裡的那場戰鬥以及一路上的經曆她就算再如何憤怒也終歸是不敢與李子冀動手的。
隻能惡狠狠地盯著兵奴,想著等回去妖國之後一定要廢了他的血脈。
如果說一開始茉莉兒隻是單純因為兵奴沒有聽話而感覺受到了挑釁,再加上鞭子斷去心性發瘋的話,那麼現在的她則是多了一種屈辱感。
身為赤妖一族的小公主,從小到大即便是去了妖國皇宮裡,也從來沒有人會讓她受到這種侮辱。
李子冀轉身看著她,平靜的目光卻讓茉莉兒憤怒的神情一滯,她感受到了李子冀的厭惡,那種厭惡讓她有些不安。
對於茉莉兒,從初次見麵到現在李子冀對她的脾性看得很清楚。
嚴格意義上來講她算不上是一個壞人,這一路上也在儘心儘責不遺餘力的團隊合作想要走完這三千裡,但這一切相安無事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其自身利益沒有受到損傷的情況下。
茉莉兒就是一個極度以自我為中心,刁蠻跋扈,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裡的嬌貴公主。
“以前有人和我說過一句話,尊嚴永遠勝過一切。”
李子冀朝著茉莉兒走過去,輕聲說道。
因為冰霜蠻牛屍體存在的緣故,這裡的冰霜寒氣短時間內定然是無法散去的,割草殘存的草根被凍上了冰碴,上麵還掛著一層雪。
“我知曉妖國與聖朝有所不同,妖族與人族也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因為很多迫不得已的原因逼迫自己放下了尊嚴去謀求生存,我們沒辦法乾涉也沒能力去改變,但最起碼我們可以約束自己,當彆人放下尊嚴的時候,我們就不能踐踏。”
他走到了茉莉兒麵前站下,抬起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平靜道:“所以哪怕你再怎麼想要殺我泄憤,在走完這段路之前,裝也要裝下去。”
茉莉兒縮了縮腦袋,身子不自然的往後退了一步,剛剛那一刻她感覺觸碰自己皮膚的不是李子冀那隻手,而是一把劍。
崔玉言和慕容燕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看著默不作聲的茉莉兒,他們緊皺的眉也稍稍鬆了鬆。
他們對於妖國之人沒什麼好感,所以對於兵奴是死是活也不太在意,隻是這些天相處下來算是有了些情誼,何況正常人看見身旁總有人對著另外一人拳打腳踢,非打即罵,還逼迫下跪,總是會看不順眼的。
“她得慶幸李兄先開口,要是換做我,直接就上去揍她一頓了。”崔玉言冷哼一聲,很是不滿。
慕容燕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崔玉言神情微僵,不屑道:“我隻是剛剛戰鬥消耗太大了。”
此處不是久留之地,幾人繼續朝前走了十幾裡之後方才停下歇息,這場戰鬥打完幾人雖然沒受太重的傷,但體力消耗巨大,靈氣恢複也需要時間,想要恢複到巔峰狀態繼續走下去,最少也要在原地休息兩天的時間。
雖然會耽誤進度,卻也沒得選擇,畢竟如果沒有恢複完全再碰到什麼難纏場麵,那可真就悔之晚矣。
何況彆忘了,這三千裡路真正危險的並非是荒獸,還有藏在暗中的異教。
......
......
顧春秋坐在李子冀的身旁,目光中帶著欣賞:“現在看來當初我帶你進三千院的決定實在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李子冀閉目坐著,感受著體內的狀況,氣海還算充盈,隻是經脈損傷不輕,二境強行使用桃李春風所承擔的反噬的確嚴重。
除此之外倒是沒什麼其他的。
“現在才看出來?”
沒有睜眼,習慣性的調侃已經出口。
顧春秋撇撇嘴:“誇你一句默默聽著得了,你還想上天?”
李子冀笑了笑,然後道:“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其餘幾人也都在休息,驟然聽見他如此說,全都提神看了過來。
李子冀解釋道:“異教在無儘平原生存了上千年,從第一夜再到上次的襲擊就能看出來,我們走到哪裡都是瞞不過異教的,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沒有趁著我們與冰霜蠻牛廝殺之後的虛弱期出現?”
幾人聞言目光都是微微一凝,的確,如果這時候異教之人殺出來,那他們一定疲於應付。
無論從任何角度去看,異教的人都應該在這時候殺出來,更合理的情況下對方甚至還會控製十幾頭荒獸一同襲擊。
那才符合常理。
可偏偏四周安靜的過分,什麼都沒發生。
這就很不符合常理。
李子冀看著四周,野草輕輕隨風晃動,搖擺幅度並不大,也沒有傳出什麼在草叢之中穿梭的聲音,異教的人好像完全並不知道他們在這裡。
“異教行事向來詭異難以預測,我們目前能做的就是儘量小心。”
幾人點頭,默不作聲的開始恢複狀態,隻是各自盤坐的位置悄然間發生了變化,確保無論是從哪個方向,無論是哪個人受到了攻擊,其餘人都能立刻出手幫忙。
這都是這段時間經曆過無數廝殺所鍛煉出來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