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今天,也許在明天,神山上就會發生一個奇跡。
無數神教教眾看著開始登山的餘白心裡都是閃過了同樣的念頭。
身為審判王庭的神鐮,餘白是被公認為最乾淨,最公正,最英明的神鐮,他身上所穿著的那一身大紅教袍每時每刻都在彰顯著其不染淤泥的品節。
哪怕是祭祀神殿也絕對無法在餘白的身上挑出來哪怕那麼一丁點的毛病。
你可以說這樣的人虛偽,這樣的人假裝,但隻要他是從沒有做錯事,那他就始終都是最乾淨,最公正,最值得尊敬的人。
神教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走過神途了,除了神子之外。
所以漸漸的,神途這兩個字在神山之上甚至已經沒有什麼人提起,就像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地方,的確,反正無法走的過,那麼存在與否又有什麼關係呢?
但今天或許可以改變,可以出現奇跡。
餘白應該走的過神途。
起碼絕大部分人會這麼認為,起碼絕大部分人都認為餘白擁有走過神途的資格,相較於大神官的大弟子,神教上下無數教眾和信徒更傾向於讓餘白日後繼承大神官的位子。
雖然那一天還很遠,但從中就可以看得出餘白在神教教眾之中的確是有份量和地位的。
所以說,名聲和風評對於一個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無數人望著那身大紅教袍,眼中充滿了期待和尊敬。
今天人來的很齊全,神座上的三位大人物,以及一眾判司,祭司,主教,上一次看見類似此般場景還是在神子行走神途的時候。
毫無疑問,餘白的結果很關鍵,不僅影響著其自身的地位,也影響著神教內部的格局,所以神山才會特意封山數月時間,來目睹和消化最終結果所帶來的影響。
“看起來你好像對他很有信心。”
大祭司盤膝坐著,抬頭望著登山的餘白,開口輕聲說道。
他自然是在對大神官說話。
大神官淡淡道:“對自己的弟子有信心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就像你始終信任神子一樣。”
大祭司微微一笑:“不是我信任神子,是所有人都很信任神子。”
大神官不置可否:“如果你們的念頭不是那麼瘋狂的話,我曾經也很信任他。”
當年神子凝聚光明誕生,被譽為神跡,無論是教皇還是三大神座上大人物都對其保有絕對的信心和充足的信任。
如果不是神子太瘋狂的話,那麼整個神教都將會擰成一股繩,絕不會有半點分歧。
大祭司問道:“何為神明?”
大神官沒有回答。
大祭司認真道:“能行常人不可行之能,敢想常人不敢想之事,這才配得上神明二字,若是所謂神明與你我所想所做儘皆相同,我想我們也就沒有信奉的必要了。”
大主教突然插話:“可他畢竟不是真的神。”
大祭司目光中帶著信任:“但他正走在路上。”
有關於這件事的爭論三人每次碰麵都會提起,相同的是,每一次都不會有統一的結果,這就是造就現在這個場麵的原因。
神座上的三個大人物彼此之間的交談當然不會被外人聽見,身後的神教的無數教眾都在期待著一個結果的出現,並且各自盤膝坐下,偶爾也會小聲地交談著。
神山很高。
對於普通人來說,登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對於二境以下的修道者來說,登山是一件非常漫長的事情。
餘白是四境修士,他很強,如果想的話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登山,但他走的並不快,就隻是均勻的速度。
因為他在登山過程中思考著某些事情。
就像是坐在神像之前的半個月裡,他再度開始放空自己,思考著自己行走神途的意義,他甚至已經忽略了登山的路,當再度緩過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下垂,雲海邊緣一片紅黃顏色,他已經站在了五色蒼穹之下。
五種明媚的色彩壓下了暮陽的霞光,讓餘白那身大紅教袍顯得似乎淡了許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哪怕是早就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可當真正站在五色蒼穹之下的時候,餘白還是感覺到了緊張,甚至帶著一絲畏懼。
他很清楚這種情緒對於行走神途沒有好處,可卻怎麼也無法將其消融。
“弟子已經準備好了。”
餘白站在神山之巔,對著山下的三大神座躬身行禮。
五色蒼穹需要三大神座合力打開,如此才可確保公平。
大祭司望著他,口中卻是在對大神官詢問:“你真的認為他能夠走過神途?”
大神官反問道:“為什麼不能呢?”
為什麼不能呢?
這是一個好問題,誰也不能說出一個條理清晰的理由,因為不能就是不能。
大祭司沒有多說下去,他的身影漸漸升空,對著五色蒼穹掐動手印,大主教和大神官緊隨其後,在神教無數人的見證下,五色蒼穹再度綻放光亮。
仿佛驅散了整個世界的黑暗。
一束光自蒼穹之上落了下來,恰好照射到餘白的身上,接引著他的身體漸漸消失在五色蒼穹之中。
綻放的光亮恢複原貌,五色蒼穹之外漸漸有著濃霧生出,彌漫籠罩。
這些霧氣會在餘白行走神途的過程中逐漸將五色蒼穹徹底遮蔽,直到最終結果出現。
失敗,濃霧裹挾五色光消失不見。
成功,光芒穿透迷霧顯現門戶,餘白的身影從門戶之中走出。
“到底是陽光會穿透迷霧,還是迷霧會遮蔽陽光,接下來就讓我們拭目以待了。”
大主教望著神山之巔,平淡的聲音傳遍了神山上下,令得無數教眾神情一震。
行走神途的過程外麵是看不到的,隻能安靜的等待著,等到最後的結果出現,可這個過程卻沒有人覺得枯燥乏味,反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愈發緊張。
行走神途通常隻有數日時間,數日時間結束,便可見成敗。
所以除了交談議論的聲音更大些之外,無數人依然在盯著五色蒼穹看,根本就不舍得移開目光。
餘白已經感受不到外麵發生的一切,之前已經做好了計劃,隻要他進入神途之後嘗試感應大神官留在出口的氣息就可以循著走出。
這當然是很好的辦法。
他雖然不知道大神官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但可想而知付出的代價不會小。
餘白看著四周的漆黑一片,抬手觸摸著未知迷霧,他放空的心思漸漸回味過來,然後遮蔽了與大神官所留氣息的感知。
他想要自己行走神途試一試。
他想要看看自己究竟還差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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