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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皇未曾出現之前,北海就是當之無愧的天地君王。
另一位出身複雜,甚至並不光彩,但現在乃是三千院弟子,更是聖皇的執劍人,汝南縣侯,節製軍政,大權在握,身份上或許遜色於君上,但這幾年來在天地之間所闖蕩出來的名聲卻還要在君上之上。
這樣的兩個人輕易不會碰到一起,因為誰也沒有勝過對方的把握,可現在卻因為一場聯姻的婚宴而碰到了一起。
這很巧。
所以君上很驚訝,他當然知曉衛酒徒死在了顧春秋手裡的消息,隻是並不知道李子冀要還劍衛族的消息。
不過驚訝過後,他竟然覺得微微有些高興。
最起碼看上去今天不會那麼無聊了,而且他很希望李子冀能親眼看見自己拿走天地之火,否則若是太順利,未免有些無趣了。
“有麻煩?”
君上問道。
李子冀點了點頭“有一點。”
君上微微笑了笑“我聽說了你在焚香節上做的事,如果換了其他人說這話我一定不相信,當然,其他人也是絕對發不出那四句宏願的。”
李子冀在菩薩像前的四句宏願引得萬千異象變化,世人皆知。
這也是君上有如此興致的原因,他始終認為李子冀是一個很好的對手。
二人之間的交談並不避諱任何人,被衛府內所有賓客看在眼裡聽在耳中,許多人臉上帶著狐疑,這兩個人的關係,怎麼看上去更像是朋友呢?
聖朝與北海勢如水火,普通人也就罷了,如二者這樣身份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成為朋友。
君上沒有再繼續跟著曲白發往上座走,而是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李子冀身側的朱陽的席位上,身後兩名鬼妖一族的大修行者渾身籠罩在妖霧之中,一言不發的坐在君上身後,莫名的令不少人略微感到不安。
鬼妖一族在十二宮之中本就是危險和神秘的,其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妖氣更是莫大的威脅。
婚宴還在繼續,並沒有因為這一個插曲而停止。
衛族長老衛天銘登上高台開始說著在數千年前琉璃宮與衛族的淵源,然後談到現在,並開始展望未來,很俗套卻也很標準的套話。
但賓客們卻聽得很認真,因為在場絕大部分的賓客都是中小勢力,需要仰仗衛族和琉璃宮的鼻息生存,兩大勢力以後的走向會影響到這些中小勢力的未來。
新郎官和新娘子同樣站在高台上,按理來說他們才應該是今天這盛大場麵的主角,隻不過並沒有人去關注。
兩大勢力聯姻的犧牲品,實在是沒有過多關注的必要,何況,除了不諳世事的少男少女們之外,又有誰會去在意這可憐又可悲的新娘子呢?
許是因為今晨的雪太小,衛族隔絕內外的大陣並沒有運行,微小零散的雪花從高處往下慢悠悠的飄著,落在身上衛菁的肩上和發絲。
高台上明明有三個人,但她卻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而她又能做什麼呢?
李子冀在看著衛菁,對著身旁的君上問道“你知道台上站著的新娘子是誰嗎?”
君上倒著酒“是誰?”
李子冀道“衛酒徒的妹妹。”
一片雪花剛好飄進了酒杯裡,君上輕哦了一聲“這麼巧?”
他的確並不知曉這件事,如他這樣的人也根本不會對這樣的事情感興趣。
李子冀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你來衛族做什麼?”
君上並沒有在意落進杯中的雪花,喝了一口酒後“自然是來見證這場婚禮,琉璃宮最近成了我北海的附庸,這件事你應該也聽說過。”
李子冀道“希望你要做的事情與我無關。”
君上淡淡一笑,並未說話。
衛天銘的話已經說完了,在最後時刻請衛族先祖賜下祝福,自祖祠之中升起一束光亮落在了高台上的新人身上,片刻後光亮消失,這就代表著已經承接了衛族先祖的祝福,沒什麼實際上的作用,隻不過對於衛族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四周賓客舉杯共飲,滿臉喜悅,都在大聲笑著恭賀這場至關重要的聯姻。
李子冀一直都在靜靜看著,哪怕諸多衛族之人包括一眾賓客的目光都時不時從他臉上掃過他也依然無動於衷,就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事實上,他在思考為什麼顧春秋會讓自己來還衛酒徒的劍。
他當然願意這麼做,隻是之前沒有深思,現在恰巧碰見衛菁聯姻琉璃宮,又恰巧碰見君上來到衛城,巧合的事情太多自然會讓人生疑。
婚宴才剛剛開始,但高台之上的儀式卻已經走到了尾聲。
新郎官和新娘子麵對麵站著,衛天銘站在一側麵容嚴肅,高聲開口“夫妻交拜。”
這是最後的環節,新郎官站在東側,新娘子站在西側,新娘子先開始行禮,然後新郎官進行答拜,表示對新娘子的尊重和接納。
最後的步驟衛府之內加起來近千名賓客都是將目光投了過去,他們在看兩個新人,實際上卻是在看衛族與琉璃宮重修於好的最後一步。
隻是
衛菁並沒有彎腰。
還沒人在意,本以為隻是刹那的失神,衛天銘眉頭微皺,再度開口高聲催促“夫妻交拜!”
衛菁依然沒有彎腰,她站在那裡,身體筆直,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挺直,一點也沒有彎下去的意思。
她的目光中滿是堅毅,深處還帶著些看不清的釋然,她早就做好了死在這場婚宴上的準備。
衛天銘目光已經沉了下來,心裡厭惡至極,果然是那個叛逆的妹妹,如此重要時刻還要再生波折,他打算低聲嗬斥,甚至強行將衛菁的身體壓下去,隻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卻忽然聽見高台之下無數賓客響起了一陣嘈雜,不由得下意識轉頭看去。
高台之下,李子冀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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