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初春,剛過了晌午,帶著暖意的陽光落在木窗上,也落在少女的烏發上,一陣微風吹過,少女的長發、廣袖都隨之飄動。隨著風望去,少女麵容白淨,五官精致,兩腮泛著淡淡的粉色,似是上了胭脂,又似是陽光描繪的暖意。再往下看,一襲淺藍色的廣袖錦裙,腰間束了深藍色腰帶,襯的腰身不盈一握。
綠珠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番景象,陽光微風和倚在窗邊看書的顧知清,一時怔住了神。顧知清聽到動靜,偏過頭看去。綠珠趕忙回神,越發恭敬的行禮:“顧姑娘,還有一個時辰便是殿選,煩請您準備一下到儲秀宮門前等候”。
顧知清淺笑點頭:“好,這兩天辛苦你了”
綠珠受寵若驚的低頭應話:“不,,,不辛苦的,能伺候顧姑娘是奴婢的福份”,說完又跪下行了個大禮:“願姑娘殿選順利,得償所願”。
顧知清笑意更深了些,“你倒是個機靈的”。
綠珠聽到誇獎高興的福了個身退下了。綠珠心想如果是鈴鐺姐姐在這,肯定要說自己諂媚了,可那又如何,她這兩天冷眼瞅著,這三個宮的秀女,寒門世家加起來,這位顧姑娘也是佼佼者了,如果能給對方留個好印象,指不定哪天就能去她身邊伺候,而且顧姑娘看起來很好說話,也不為難人。
不怪綠珠如此想,此時正是選秀的最後階段,從驗身、觀禮到現在,名義上是三輪選試,實是四輪。第一輪驗身,所有秀女不論寒門女還是世家女,都要脫光了衣裳被嬤嬤們仔細驗看,姿色要好,更要清白。這一輪就刷下去大部分人,幾千人參加選秀,第一輪後隻剩下幾百人,第二輪是觀禮,行走坐臥是否合規矩,這一輪又刷去一部分人,這一輪結束所有秀女都以為要殿選了。這時太後下旨,所有通過的秀女入住儲秀宮以及旁邊的翠微宮、雲台殿,第二天午後未時殿選。就是在入住的這段時間,原本入殿選的一百零一位秀女,現在隻剩下七十五位。而這位顧姑娘,從初選至今,全部優等通過,看起來毫不費力,並且那容貌,那身段……
眼看著走到了儲秀宮門口,綠珠搖了搖腦袋,把這些想法揮出腦外,儲秀宮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待選秀女。
顧知清待綠珠走後,走到梳妝鏡前稍整理了下儀容,看並無不妥,便起身走了出去。
如今聖上登基半年,後宮空置,太後為其選秀,此次選秀比之以往都更為盛大、隆重,更添了幾分謹慎,不然也不會下旨讓秀女進宮待選,顧知清身為禮部尚書嫡長女,容貌身段皆是上乘,禮儀更是上佳,一路走到殿選倒也順利。
顧知清走向儲秀宮時,宮門前的秀女們都轉頭看過來,其中禮部侍郎之女林婉婉迎了上來:“顧姐姐,休息的好嗎?”,顧知清點頭應是,攜著林婉婉走向隊伍,抬眼望去戶部尚書之女許穗凝、帝師之女葉顏汐,王閣老之女王舒窈都已到了,顧知清朝她們淺笑點頭,不管眾位心裡怎麼想,麵上都笑意盈盈,一派和睦。
到了時辰,十人一組進殿,顧知清在第五組,聽著殿內太監唱著留——棄——
顧知清心裡大約知道,此次殿選留下的人不會少,自己入選是肯定的,隻是要在新帝心裡留下一絲痕跡就有些難度了。
等到日光傾斜,終於到了第五組,隨著太監的唱和,顧知清隨著眾人走進去站定行禮。高位上的皇上正有些疲累,望向下方的秀女,能夠進殿選的都是容貌端正,禮儀規矩之人,皇上就點了看著順眼的三個表演了才藝,顧知清正在此中。顧知清的容貌本就精致,加上今天穿的淺藍色廣袖束腰錦裙,看起來就是個氣質清冷的美人,一曲鳳求凰之後,顧知清向皇上行了一禮,然後看著皇上眼底笑開,兩腮粉色更重了些:“臣女顧知清拜見聖上”,聲音軟糯。
高坐上的皇上心裡好似被什麼勾了一下,心想著看著清清冷冷的一個人,怎麼說話如此做事如此軟糯勾人。
殿選後各位入選秀女回到自己家中等待聖旨,顧知清回到家中後,祖母身邊的大丫鬟荏苒過來傳祖母的話:“老太太說大小姐在宮中定沒有休息好,今天就不必到寧輝堂請安了,晚飯在您自己院裡吃了早些休息,明日再去寧輝堂和老太太說話兒”,顧知清點頭問道:“祖母這幾天進的可香?夜間睡眠可安穩?”荏苒聽了問話笑道:“都好都好,就是惦記大小姐”,顧知清聽了心裡一暖。
自家父親是禮部尚書,卻不是世家子弟,也不能說是寒門,在這權貴雲集的京城,算得上是新貴。顧家祖上是種地的,士農工商,在這個時代,農雖貧寒,地位卻不低,顧家幾代人皆齊心向上,攢著家底供族中子弟讀書,終於到自家祖父這一代,祖墳冒青煙了,祖父中了狀元,剛入朝便是清貴的翰林院,在沒有家族的幫襯下一步步做到了中書省宰相,其因也是在沒有家族幫襯這個點上,先帝勤政愛民,廣開科舉,召天下有學之士,祖父是趕上了好時候。
父親讀書也不錯,雖沒有祖父那樣學富五車,但也憑借著還不錯的學問和長得很不錯的臉中了探花,又在祖父的扶持下入了禮部。新帝登基,祖父呈上折子告老還鄉,父親這才做了禮部尚書,自家沒有京城彆的世家那樣深厚的底蘊,但且有兩個優勢,一個是容貌,一個就是心性。
顧知清母親是吏部尚書之女,其母在五年前病逝了,父親一直沒有再娶,顧知清從小看著父母親恩愛長大的,父親從未許過母親一生一世一雙人,卻從未納妾,但是顧知清卻並不是單純天真的小女兒,父母親一直認為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並不一味溺愛,深宅大院那些陰毒見不得光的事兒,顧知清是從小聽母親說到大的,男子情愛的淺薄也是見識了不少。顧知清還有一個弟弟名叫顧遠之,弟弟如今十歲,在書院讀書。
一個家族的興盛並不完全依靠男子,男主外女主內,缺一不可,所以顧知清從小的課程並不比弟弟輕鬆多少,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不說精,都是通的。
“那為什麼今天殿選,放著那麼多可以炫技的譜子不彈,偏偏彈了一曲鳳求凰呢”,顧知清的貼身丫鬟雲蘿看著銅鏡裡散著頭發不著胭脂也美的驚人的小姐問道,銅鏡裡的美人溫柔的笑開:“因為…我要去的是後宮,不是前朝,”雲蘿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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