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當第二段視頻發出去之後,有關部門卻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這是怎麼回事?
寧剛認真想了想,有關部門之所以是這種態度,究其原因,在於網絡上的反應。
這幾天,那兩段視頻雖然也有一定的流量,但評論區的反應卻聊勝於無。
儘管也有人在評論區裡發聲,甚至是歇斯底裡地聲討、譴責、怒罵,但因為聲量太小,根本就激起不了多大的浪花。
網絡上沒有熱度,有關部門就沒有壓力。
這麼惡毒的打人事件,怎麼就激不起網民的同理心呢?
難道他們都是冷血動物?
寧剛又認真想了想,終於梳理出了其中的奧妙。
惡性打人事件,疼在了他和徐老師的身上。
而對廣大網民來說,卻無關痛癢,所以他們才選擇了冷漠,選擇了吃瓜。
宋大興說的是對的。
疼,隻有在自己身上,才會跳起來嗷嗷叫。
當然,作為同理心,人民教師這個群體,也會感受到切膚之痛。
可人民教師畢竟是小眾,能切身感受這種疼痛的,也同樣是小眾。
隻有這樣的小眾,才會站出來發聲。
所以網絡上的聲量才會那麼小。
那麼,就這兩個事件來說,什麼才是廣大網民的痛點呢?
寧剛在無奈的思索中終於理出了一點頭緒。
於是,便發布了第三段視頻。
視頻裡,寧剛正襟危坐,用娓娓道來的方式向大家講述了他和冀世強發生衝突的起因。
視頻一開始,是寧剛的一段自我介紹。
“我叫寧剛,原來是一名人民教師,曾經擔任沈周市夏康中心學校七年級六班的班主任。”
“在這個班級裡,有一個叫冀旦的學生,也就是和我發生衝突的那個學生家長的孩子。”
“怎麼形容這個學生呢?客觀地說,他是那種非常典型的沒有把聰明勁用在正經地方的孩子。”
“論智商,可以說不輸給七六班的任何一個同學。可他的學習成績,卻是一塌糊塗。究其原因,就在於他的不安分,太不安分了。”
“作為一個人民教師,同時又作為七六班的班主任,我的工作職責是,不允許自己班裡的任何一個學生掉隊。更何況還是一個那麼聰明的孩子。”
“正是基於這樣的出發點,剛開學排座位的時候,我把他排在了第四排的正中間,之所以這樣做,是要把他放在我的眼皮底下,儘可能的控製他的小動作,以便很好地發揮這孩子的聰明才智。”
“可結果呢?”
“這個學生所在的位置,能夠接觸到前後左右很多的同學,上課的時候,他不是伸左手抓前麵女生的小辮,就是伸右手捅後麵男生的褲襠。整個上課期間,幾乎沒有安生的時候。”
“他一個人的行為,影響了周圍很多學生的學習,而且一影響就是一大片同學。”
“無奈,我隻好把他安排到了第六排最右邊靠近牆角的位置。”
“這個變動,引起了這位學生家長的強烈不滿。”
“這位學生家長多次給我打電話,要求把孩子調回到原來的座位。還威脅我說,如果不按他說的去做,就要我好看。”
“還說他的孩子因為在學校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精神上已經出問題了,如果他在班級上做出更加出格的事,那全都是你這個當班主任的一個人的責任。”
“也不知道這個家長都給孩子灌輸了什麼,從此以後,這個孩子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視頻剛播放到這裡,評論區裡就炸了鍋。
寧老師,你千萬不能心慈手軟啊!
這個孩子,就是個害群之馬,你得趕快采取措施啊!
不能因為一個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啊!
那麼多好孩子,不能因為他一個人,學習受到了影響啊!
對!應該把他趕出教室。
直接把他開除算了。
寧老師,你可要挺住啊!
我們這些做家長的,全都支持你,力挺你。
······
一瞬間的工夫,視頻評論區裡就出現了六萬多條留言。
粗略地看了視頻評論區的反應,寧剛已經知道,他所講述的內容,已經觸及到了人們的關注點。
這讓他充滿了信心,接下來他所講述的內容,則會完全觸及到他們的痛點。
於是,寧剛又開始了進一步的講述。
“這個孩子在課堂上的種種惡虐的行為,徹底觸及到了任課老師們的底線,他們受不了了,紛紛向我反映,說是再不對這個學生采取措施,這個班的課就沒法上了。”
“能采取什麼措施呢?總不能把這個孩子趕到教室外麵吧!這樣做是變相的體罰學生,是教師法絕對不允許的。”
“隻能把他調到最後麵了,讓他單獨一個座位,並且和其他學生拉開距離,這樣就不會影響到其他的孩子們了。”
剛講述到這兒,視頻評論區裡又是一片回應。
寧老師,你太軟了,像這樣的孩子,就必須嚴厲地處分。
把他的家長叫來把他領走,讓他回家去教育孩子,家長教育不好,這孩子就永遠彆再來學校。
費那麼大勁乾嘛?直接開除了算完。
······
這一次,寧剛隻是對視頻評論區的言論一掠而過,在瀏覽評論的時候,甚至沒有中斷他的講述。
“沒想到的是,我還沒開始行動呢,我們學校的孫校長就領著這位學生家長找到教室裡來了。”
“孫校長跟我說:寧老師,聽這位家長說,他的孩子視力不好,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給他的孩子調個靠前一點的座位?”
“孫校長剛說完,這位家長就大吼大叫起來。”
“什麼叫通融一下?你是一校之長,他一個班主任算個蛋啊!你就命令他,讓他把我的孩子調到第二排最中間的位置去。一個破班主任,有什麼了不起的,還反了他了!”
“這位家長的大喊大叫,弄得我滿臉通紅,可我還是忍住了怒氣。”
“當時我猜測,這位學生家長的出言不遜,很可能是對上次給他孩子調位置的發泄。於是便沒理會他,隻是小聲把他孩子的情況向孫校長講了一下。”
“這位學生家長見我和孫校長在嘀咕,可能是以為我在說他或者他孩子什麼壞話吧,再一次大喊大叫起來。”
“你跟孫校長嘀咕什麼?趕快給我們家孩子調位置啊!你要是再這麼磨蹭,我可不耐煩了。你最好識相一點,不要沒事找事。”
“這時候我還沒有理會他,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孫校長。”
“孫校長撓著頭皮,不知所以。”
“這位家長先是看了看我,然後將目光對準了孫校長,不想調是吧?孫校長,你看到了吧?他這可是明目張膽的欺負我,欺負我們家孩子,既然這樣,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我終於忍不住了,懟了他一句,你不客氣又能怎樣?”
“這位家長跳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說道,怎麼樣?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要覺得自己頭鐵,那就試試看。”
“麵對如此赤·裸·裸的威脅,孫校長居然弱弱地說了一句,寧老師,你還是給他調一下吧,彆把事情鬨大了。你就是不給我麵子,也得考慮一下教體局局長們的情麵啊!”
“這句話說的很卑微,卻把我徹底給惹火了。”
“這是在挑戰我的底線啊!怎麼,一個光榮的教育工作者,難道要屈服於強權和惡勢力,在他們麵前低頭,而完全不顧這些一般老百姓家孩子的感受嗎?不!決不!”
“我在心裡呐喊著,卻一言不發,大步流星的走到講台的最右麵,拎起其中的一張空餘課桌,大踏步地走到了教室最後麵的一片空地上,放下課桌,轉過臉指著冀旦說道,從今天起,這裡就是你的座位了。”
“那個學生家長都氣懵了,瞪著我看了老半天,突然間蹦起來大叫道,寧剛,你非要雞蛋碰石頭是吧?你這是給臉不要臉啊!好!好!很好!非常好!那咱們就走著瞧。三天之內,不把你趕出這個學校,不把你搞的身敗名裂,哭爹喊娘,我就不姓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