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得真好,我太喜歡了。”夏青黛開心地輕輕拍了一下歐文的肩,既帶了點兒親昵,又不至於輕佻。
歐文的臉可疑地紅了,望著夏青黛道:“其實這並不是我為您畫的第一幅畫。”
“啊,你以前還畫過?在哪呢?”夏青黛眨巴著眼睛偏頭望著歐文。
歐文微微垂眸,低聲道:“我早就寄給讓安托萬烏冬先生,請他依照畫的樣子雕塑了。”
夏青黛聞言開心道:“歐文,謝謝你,你有心啦!我好期待哦,讓安托萬烏冬先生的雕塑肯定很值得期待。”
“您喜歡就好。”歐文溫溫柔柔地一笑,眼神充滿寵溺。
“我喜歡,我肯定喜歡。”夏青黛滿臉喜悅,站在畫前笑容滿麵地說,“我不僅期待雕塑,我也很喜歡這幅畫。”
雖然這種以自己為模特的雕塑和畫,她肯定不會拿出去賣錢,但就是自己欣賞也好啊,這個比她自己畫的要好多了。
18世紀的紳士和淑女們,在藝術跟玩樂這方麵很有天賦呢!歐文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夏青黛一想到今天剛到賬的賣歌錢,心情就更好了。跟投資莫紮特不一樣,她給歐文投資時並不期待他的回報,但未曾料到對方還能給自己價值不菲的回饋。
這種雙向奔赴的感覺真好!
兩人正在閣樓畫室欣賞的畫呢,底下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夏青黛的耳朵尖,捕捉到了“糧食”、“女神”、“土豆”幾個詞。她心中好奇心起,抬步走到落地窗前,向窗外望去。
“外麵是什麼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唐人街那邊傳來的。”
她的目光穿過花園,落在小小的唐人街上。雖然她隻能看到唐人街的一角,但也能憑這一角的人頭推測出此時街上的熱鬨。
大家好像在排隊買什麼東西,一個個摩肩接踵,交頭接耳的,人人手裡都拿著大布袋子。
歐文悄然走到夏青黛的邊上,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解釋道:“那邊在賣平價糧和平價柴,是我讓管家大衛放出去的,用來遏製市場上的高價糧與炭。”
“哎,你的意思是外麵有糧商在提價?”
“是的。商人重利輕義,自古難免。連日大雪,糧道被封,外地的車馬進不來,鎮上的糧商們便以為奇貨可居,把糧價提高了兩倍不止。我想著我們山莊地窖裡的糧食很多,有一些都放壞了,不如放一些出去,既不會浪費,又做了善事,一舉兩得,您以為呢?”
“嗯,你辦的很好啊。”夏青黛笑,“隻管以你的想法去做,我送給你的東西就是你的啦,隨你處置,不用特意跟我說。”
“好。”歐文也笑了,“話雖如此,但我喜歡跟您說。除非您嫌煩,不想聽。”
“哈哈,那我也不會。”夏青黛灑然一笑,“對了,要不我們去福利院看看孩子們吧。”
她看到這件事,就想到了福利院那群可憐的孩子了。反正現在也是閒著沒事,不如就去突擊檢查一下。
“好,我這就叫人備車。”這樣的天氣,開越野車要比坐馬車更方便。
歐文向著夏青黛微微鞠了一躬,下去為出門做準備了。夏青黛又站在畫前,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
稍過片刻之後,夏青黛拉起一張棉布,蓋住了這幅畫,以及邊上達芬奇的手稿。
沒在欣賞的時候還讓這些瑰寶裸露在空氣中,夏青黛總是會有負罪感的。就像是看到放水的水龍頭一樣,不關掉渾身難受。
收拾好後,夏青黛施施然推開閣樓畫室的門,往樓下走去。
今天這個時間,一路下來倒是一個仆人都沒有遇上。但隻看光潔的地板和一塵不染的扶手,便知不是仆人們沒打掃,而是早就打掃完了。
儘量不出現在主人的眼皮子底下,是每一位低等灑掃仆人的行為準則。所有人默認隻有貼身的仆人,才有資格在主人麵前晃蕩,其餘人就不應該在主人麵前刷存在感。
夏青黛經過二樓的時候,聽到音樂室裡麵傳來悠揚的豎琴聲。駐足扭頭一看,果然見到白小姐正坐在豎琴邊閉目忘情地彈著琴。
情深在她的指尖流淌而出,充滿豎琴獨有的清脆與浪漫。
在夏青黛不上課的日子裡,白小姐常常會彈奏樂器自娛自樂,就算是為古堡增添一分背景音樂了。
夏青黛並沒有上前打擾她,因為她現在並不想上課,也不需要白小姐的陪伴。
她放輕了腳步,緩慢下了樓,在最後一個台階時遇到正欲往上走的歐文的跛腿表兄威廉。
“早安,夏伯爵小姐。”威廉彬彬有禮地退後一步,向夏青黛鞠躬行禮,並側身讓她先走,紳士風度十足。
“早安,威廉表兄。”夏青黛是跟著歐文的身份稱呼彆人的,這方便她記憶。
一直到夏青黛的身影走進會客室後,威廉才繼續抬腳往上走,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見到夏青黛下來了,歐文當即起身,遞給夏青黛一個包著雪白兔子皮的小手爐,裡麵裝著一塊燃燒的碳,非常暖和。
“表妹,車已備好,我們這就到大門口去吧?”
“好的,謝謝。”夏青黛跟歐文並肩離開。
坐在會客室裡麵的沙發上,正在努力編織著地毯的老歐文太太揚著頭嚷:“親愛的歐文和夏,你們這是要去哪兒?看天色,一會兒還要下雪哩!”
“沒事,我們有電車,風吹不著,雪淋不到。”夏青黛調皮地說了一句。
至於歐文則隻是點點頭,並沒有回答老歐文太太的話。他並不是一個對所有人的問題都會耐心回答的人。
福利院很近,就在小鎮邊上的空地上。從浮翠山莊過去,不過一英裡的距離,開車眨眼就到。
現在司機謝瑞德已經完全摸清楚了這輛玩具模型車的性能,開起來得心應手,完全不用擔心在冰凍的路上會側翻的問題。
福利院這邊的建築很簡陋,畢竟是夏青黛買的便宜貨,遠看還不覺得,近看就有些粗糙,但粗糙中又帶著一點不拘小節的美感。
比起坐茅草屋的貧民來說,這裡的建築已經是他們望塵莫及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