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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受困於神像所能開辟的野圖視野範圍,看不到那少年了,但她知道他肯定還在附近,所以開口詐一詐他。
片刻後,原本平靜的湖泊忽然炸開,一道黑影自水裡激射而出,最後穩穩落在神像下方不遠處的一塊小石頭上。
在夏青黛的眼裡,就隻看見一塊青藍色的布,飛速旋轉了一圈,然後就裹在了來人的身上。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那身姿猶如刀鋒般冷厲的刺客少年。
此時的他隨意地係上道袍的衣帶,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半點不見緊張。
可能是因為剛從水裡出來的緣故,渾身帶著濕氣,道袍因為半濕,貼在身上,被他穿出了緊身衣的效果,把雙開門身材展露無疑。
隻看這頭身比和肌肉的形狀,一點都不像個青澀少年呢,頗為老成的樣子。
也是,功夫都那麼厲害了,身材又怎麼可能會差呢,那肯定是自小苦練出來的。
乍見衣冠不整的少年,夏青黛心神沒有半絲波蕩。彆說他還披著道袍,就隻穿著貼身泳褲的男人,她在奧運會的遊泳賽場上也看得多啦,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兩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地默默對視了片刻,夏青黛開口問“你能看見我?”
那少年回道“目不能視,心可感之。”
“噢。”夏青黛拿起放大鏡對著少年照了下,認真端詳了一會兒他猶如深淵一般的眼神,無法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對方這扇窗戶裝的是單向透視玻璃,從外麵看,根本看不清裡麵的內容。
但這不是重點,夏青黛並不糾結,接著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姑蘇聞人翊。”聞人翊報上名字後,緊接著反問道,“您是我聞人家供奉的祖神嗎?”
“祖神?”夏青黛暗自嘀咕了一句,“那是什麼神?”
她不給他明確回複,隻繼續問自己的“你為什麼要去偷襲大清官員?”
聞人翊雙目寒芒閃爍道“他該死。”
“他怎麼該死了?”
“姑蘇大荒之年,其身為父母官卻催科極酷,吾一族皆不堪其毒。”
“噢,所以你因此變成了孤兒?”夏青黛聽明白了,這是說那個被他斬首的官,在鬨大荒的時候還不顧人民群眾死活,隻為了自己的政績死命催賦稅。
那確實該死,被這種狗官害得家破人亡的底層小老百姓應該不在少數,曆史上多有記載。
聞人翊聲音一黯道“是。”
夏青黛默了片刻,安慰道“想開點,善惡到頭終有報,你這不就是毫發無損地報了仇嘛。跟你說,你多虧離開了那個道觀,剛剛還有官差去那裡查人。”
言下之意就是多虧了我剛才把道觀錘了,你們才能及時離開,不然還有的麻煩。
當然了,事實也是如此。夏青黛陰差陽錯之下,確實幫他們避開了那些官差的搜查。
聞人翊聞言卻隻淡淡一笑,並不接話。
由於他是個冰塊臉,夏青黛都沒辦法從他神色中看出什麼情緒來。
好在她也不好奇對方的想法,隻是隨便問問的。乾隆晚期朝廷裡貪腐成風,估計就沒幾個清官,殺就殺了唄,她才懶得同情。
她趕緊問出自己最關心的事“聞人翊,我問你,你為什麼會在剛才的道觀裡擺狗官人頭?”
夏青黛其實就想拐彎抹角地問問這座神像的來曆,但聞人翊顯然理解錯了,抓頭露出一絲少年氣道“您是嫌狗官頭顱汙濁,不配擺在香案前,生氣了?所以才砸掉了道觀的屋頂?”
“呃,這是把自己當成了神祗啊!”夏青黛略一思索,心想那不如就將錯就錯。
她含含糊糊應了聲,又覺得這樣對話太累了,一樣是耗費信仰之力,她還不如直接顯形麵對麵溝通。
“你讓開些,我要下凡了。”
在行動之前,夏青黛忽然又想到聞人翊那非人的感知力,在她隱身的情況下都能用暗器準確命中她。
她可不想再莫名其妙挨一下,就算不受傷,也很痛,索性裝神弄鬼到底。
這家夥對神至少是有點敬畏的,不然也不會讓她在雲層中拿話一詐就出來。
“好。”聞人翊果然讓開了一些位置。
夏青黛先去換上大一時夏詩詩送的那套魏晉風的飄逸漢服,接著心念一動,人便急劇縮小,最後落在了神像的邊上。
這種驟然下降的自由落體般的感覺,跟她在浮翠山莊以及歐文身邊現身時都不一樣,過程要難受多了。仿佛經曆了一次跳傘,剛落地時腦袋都有些暈乎乎。
野地圖果然是野地圖,不僅視野小,在其他各方麵都遜色。
站穩後,夏青黛垂眸望向下方石頭上站著的聞人翊,對方正呆瞪著她,難得在那張冰塊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呢。
夏青黛對著他莞爾一笑,猶如春花綻放“聞人翊。”
不料聞人翊卻忽然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肅容道“祖神在上,受不孝子弟翊一拜!”
夏青黛一愣,轉頭再看看跟自己十分酷似的神像,心中有了計較,微微仰頭,半睨了眼睛道“平身吧,多虧了你叫醒我,否則我還沒辦法下凡來,也不算不孝。”
聞人翊平靜地站起身,再看向夏青黛時,眼神已不似初見時那麼冷了,甚至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眷戀。
“祖神,您想問什麼?翊必定知無不言。”
他看得出來,夏青黛是有話想問他。
夏青黛微微一笑,對他的知情知趣很滿意“你既說是我的子弟,那便好好說說我們之間的淵源,也好讓我算算究竟對不對。”
“是。”
聞人翊並沒有對夏青黛的話產生懷疑。
一方麵是因為五米高的神像忽然從天而降不符合常理,另一方麵就是夏青黛真的跟這座神像很像,而且還是憑空出現在他眼前的,絕非凡人。
他心中甚至自我腦補,可能是因為之前他對手下說了要任神像自生自滅的話,得罪了祖神,所以在水裡他才險些被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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