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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田和馬瑀身為定海的實權人物,自然不可能被一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女子三言兩語就騙得暈頭轉向。
兩人聽著夏青黛說話,表情倒是十分和藹可親,但神色之中的懷疑是一點都沒有消失,呈現一種“我就靜靜看著你表演”的淡定。
夏青黛見兩人無動於衷,便扭頭看著一旁的廟祝。
留著比金錢鼠尾好看百倍的道髻的廟祝,接收到夏青黛的目光,輕咳了一聲,清清嗓子道“幾位施主遠道而來,不如搖個簽,我來幫你們解,如何?”
“現在?在這裡?算了,不合適。”王師爺摸了摸自己的胡須,代替縣令開口說道。
不讓英吉利紅毛亂走是一早就決定的事,該參觀什麼路線早就安排好的,哪有說變就變、說走就走的道理。
而且這件事情根本用不著問卦——還是在財神廟裡麵問卦。在財神廟問錢財之外的卦,都屬於是不虔誠。
何況現在的鄉間是個什麼情況,皆管農業這方麵的王師爺心裡有數,這要是讓外國人去了,有損國威呀,怎麼可能同意?
廟祝不急不緩道“既然來都來了,說明我們有緣。本道今日還沒開張,倒是可以給你們親自解個簽,不靈不要錢。”
最後一句話是關鍵,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馬瑀張雨田對視一眼,再給了王師爺一個便宜行事的眼神。
王師爺沉吟片刻道“既然道長如此盛情,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說罷他便上前在財神像前拜了幾拜,然後就拿起手中的簽桶搖了起來,邊上的斯當東和約翰·巴羅露出一副和瓜田裡的猹沒啥區彆的表情,看著王師爺終於搖出一支簽。
撿起來一看,下下簽,臉色頓時微微一沉。
耳聰目明的廟祝也看到了王師爺手裡的那根下下簽,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把抓住,果斷道“再搖一次,剛剛神仙沒來。”
王師爺“……”
這個財神廟的廟祝,怎麼看著這麼不正經呢?
一連搖了三次後,王師爺終於搖到了一根上上簽,壓住嘴角遞給廟祝,請他解簽。
“道長,麻煩你了。”
廟祝嘴角勾起一絲神秘的微笑“好,這位施主你想要問什麼?”
“既然是在財神廟裡,那就問財吧。”
“好。”
說著廟祝便坐在一旁的書桌前,從抽屜裡掏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這書不是彆的,正是一本求神問卜之書。
王師爺一看這情形,立刻後悔自己求簽的行為了,早知道就不該陪著這位折騰。他們是出來帶英吉利紅毛參觀的,又不是為了財神廟來的,何況這廟裡的廟祝也看起來不是很正常。
但廟祝似是沒看到王四爺的神色,看了片刻後,用篤定的語氣道“既是求財,按簽上注解,今日宜東行,會有意外之財。”
“是嗎?”王師爺波瀾不驚地應了一聲,並無表情變化,他才不信呢。
廟祝又看向張玉田“這位是縣令大人吧?”
“不錯,正是本官。”被叫出了身份,張玉田也不覺得奇怪,畢竟他又沒有想要微服私訪,不然就不可能帶上自己的師爺了。
廟祝神秘兮兮地一指歐文道“看到他頭發的顏色了嗎?金色!金色代表財富,這就是一位送財童子。帶上他,往東去,到和平村的地界上,您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張玉田縱然是心有懷疑,但見這位廟祝說得如此篤定,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一頭金發的歐文。
在他的地盤上,應該沒有閒的無聊的道士來騙自己吧?要不然跑得了道士也跑不了廟。誰會沒事給自己找不痛快呢?哪怕是出家人,應該也沒這麼無聊。
所以這道士說的是真的嗎?
張玉田與馬瑀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輕輕頷首,給了他肯定的答複。
得到支持後的張玉田,又把目光轉移到打扮奇特的夏青黛身上,再看了一眼已經老神在在坐回蒲團上的廟祝,笑道“有趣!有趣!難得今日這般有趣,那我們便往東去看看。”
他看著歐文問道“這位使者,您剛才說想去我們大清的鄉下看看對吧?現在還有興趣嗎?”
歐文淡淡一笑“當然。”
“那就請吧。”
走出廟外,馬瑀望著頭頂火辣辣的太陽開口道“這街頭巷尾都看過了,要不現在坐轎子吧?”
“好。”不待傳教士過來翻譯,歐文直接代替大家做了回答。
要改坐轎也很簡單,街邊到處都蹲著等客的轎夫呢。願意花力氣賺點辛苦錢的老百姓是永遠都不缺的,無論是歐洲還是大清。
幾個人紛紛坐上轎子一路往東,圍觀的人群還是很多,轎夫們好不容易才從擁擠的巷道擠出來,一路直奔城門而去。
出了城,就隻剩下泥路了。但與此同時吃瓜群眾變少了,就算是小路也變得寬敞起來。
夏青黛當然不會巴巴地跟在後頭,她直接就在廟祝震驚的目光中原地消失,回到現代玻璃缸前,看著底下的小人們趕路。
可惜她不是真的神仙啊,不然就給大家來一個縮地成寸的法術,加快一下速度。
看著轎夫們一路吭哧吭哧地扛著人趕路,累得滿頭大汗,夏青黛也有些不忍。
她扭頭看了看,很快就眼睛一亮,跑到書桌前拿起桌麵迷你扇過來,對著雲層往下吹風。
她並沒有把風扇拿的過低,隻隱在雲層之中。即便如此,對於底下的小人們而言,也能送來不少舒爽了。
畢竟七天的天,原本是一絲風都沒有的。
除了舉著電動桌麵扇給大家扇風,夏青黛還拿了一把團扇遮在歐文頭頂的天空。這樣就好像有一朵烏雲一直在跟著他跑,隻要彆迷信地認為烏雲跟著跑不吉利,那麼在炎熱的趕路途中有一塊遮陰之處還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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