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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此一擊!
漫天雷光下,狂風暴雨也像是停滯在空中一般,雷電閃過帶來的刹那明亮。
讓無數妖族化神憑空炸開的血霧,如水墨畫般,揮灑在天地間!
一擊!
妖族全體化神,近乎全部暴斃。
站在一旁的敖天,雖然麵色看起來毫無波瀾,但放在背後的右手卻已經開始不受控製的發顫起來,雙眼滿是駭然,這種手段太過恐怖了。
哪怕是煉虛大能,對化神也做不到如此級彆的碾壓。
甚至可以說,此時陳泅的戰力,在化神中屬於絕對的無敵,眾所皆知,一個化神如果沒有了化神領域,那其實就是靈氣磅礴點的元嬰後期。
化神領域是化神的最強手段,也是近乎唯一質變級彆的碾壓手段。
他本以為自己還要出手掠陣,沒想到他連出手都不用,完全淪為一個觀眾,開什麼玩笑,他好歹也是化神巔峰,還是龍族,天生同境界戰力要強於人族、妖族、魔族的,龍族化神啊!
靠著血脈秘術、龍族專屬化神領域、龍族身體強度、龍息等手段,他自認一打三,沒有任何問題。
在來之前——
他甚至已經想好,讓自己那不孝子黑龍好好看一看你父親的厲害!
看看你父親浴血奮戰的樣子!
結果
敖天滿眼駭然的,喉間微微滾動了一下,隻能說幸好他和陳泅是盟友,否則龍族哪怕估計再能生,招惹上陳泅,也難以活下去。
而按照陳泅的目標來看,如果龍族和陳泅不是盟友的關係,他們兩人幾乎必定是敵對關係,他肯定不會讓自己的龍島上刻滿嘲天宗所管轄的字樣。
雷雨交雜,萬裡黑雲。
“.”
陳泅舉著天機傘,懸立在空中,單手背負在身後麵色平靜不悲不喜的望向不遠處那漫天血霧,以及幾個還踉踉蹌蹌站立在空中,明顯已經處於瀕死邊緣的妖族化神巔峰。
其中便有個那個年輕男人。
此時已經回歸妖族本體,化作一頭黃鼠狼,身上布滿深可見骨的血淋淋傷口,滿眼恐懼望向陳泅,顫聲道:“陳泅!你難道非要趕儘殺絕不可?”
“妖族允了。”
“其他人伱殺了也就殺了,留我一命可好,我可以當你的本命靈獸。”
陳泅沒有講話,隻是背負在身後的食指微顫,漫天雷龍瞬間從陳泅體內激射而出,數十萬條雷龍咆哮著形成弧度將剩餘幾個妖族化神全都籠罩進去。
數息過後。
天地間安靜了下來。
妖族森林上空不見一個妖族化神,在狂風暴雨下,那些高聳入雲的樹木呼呼作響發出陣陣如獸鳴般的聲音,像是在悲戚,又像是在哀鳴。
和人族對壘打了數萬年的妖族。
在煉虛被牽引至二品大陸浩瀚大陸後,剩下的妖族化神全都還道於天。
“你喜歡下雨天嗎?”
“啊?”聽見身邊陳泅的發問,敖天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有些摸不著頭腦的遲疑道。
“喜歡吧,雨天有種很清爽的味道。”
“嗯。”
陳泅點了下頭,停頓了一會兒才輕笑了起來:“我也喜歡雨天,狂風暴雨下會將一切痕跡全都洗刷乾淨。”
“無論是血霧、碎肉、殘肢。”
“又或是敵人。”
“雨天,最適合殺人了,有種獨特的魅力感。”
隨後他沒再講話,隻是擺了擺手輕聲道:“嘲天宗所有人,入森刻字。”
“有一個阻攔的妖族,殺一個。”
“有十個阻攔的妖族,殺十個。”
“若有百個——”
“則屠族。”
平靜的話語中,卻透露出一絲淡漠的寒意。
就如陳泅所說那樣,雨夜殺人夜。
他不知何是敵人。
他隻知道。
在他前進的路上,何人阻他,何人便是生死大仇。
“是!”
一眾嘲天宗弟子齊齊麵色嚴肅的道了聲,隨後便化作道道流光,朝妖族森林激射而去,沒有了一眾妖族化神。
此時的妖族如同空殼一般,無人能攔,也無人敢擋。
就這樣——
七日很快過去。
這七日裡,幾乎整個玄天大陸的角落都刻滿了「嘲天宗所管轄」字樣,包括玄天大陸十九州,也包括妖族、魔族、龍島,以及一些旮旯犄角的位置。
然而。
懸立在衢州上空的陳泅麵色平靜的單手背負在身後,俯瞰著整個衢州沒有講話,他已經踏遍了玄天大陸幾乎每一處角落。
但,「一統玄天」這個裡程碑任務依舊沒有完成。
這就意味著,「嘲天宗所管轄」這幾個字樣,在玄天大陸所有勢力中還並沒有達到95%的覆蓋率。
一些大的地方他都走完了,隻有一些小的地方,他沒有親力親為,而是交給了玄天大陸中州的一些門派,由這些門派將任務分發下去。
現在看來,進展的還有些慢。
但畢竟玄天大陸麵積如此廣袤,這個任務執行下去確實需要耗費一點時間,他不介意再多等一段時間。
而且
陳泅望向天道戒指裡那一大堆靈石和各式天材地寶,偏頭望向一旁的肥龍笑著道:“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那些原本避世的頂級勢力我本來都想放過了,沒想到你竟然還能有辦法將他們從小世界裡揪出來。”
“嗨。”
肥龍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其實我也沒乾啥,都是那落花穀穀主帶路帶的利索,還有那張葵也不愧是頂級陣修,大家都很賣力。”
“嗯。”
陳泅輕點了下頭,隨後估摸了一下後,才偏頭望向肥龍等人:“都準備一下,一月後前往浩瀚大陸。”
他不準備在玄天大陸突破煉虛了,玄天大陸目前已經沒有什麼機緣了,他的修為進度提升的實在是有些緩慢。
苦修了一年。
修為進度僅僅來到了——
-
「修為」:化神九層(21%)。
-
他準備前往浩瀚大陸,看看浩瀚大陸有沒有什麼新的機緣,哪怕那是一個未知大陸,哪怕那是玄天大陸的上位大陸,強者肯定如雲。
但以他的實力,和身後一眾嘲天宗弟子包括龍族,去了浩瀚大陸,他肯定也不是最底層。
接下來要做的就隻有等待了。
等待「一統玄天」的裡程碑任務完成,等待「道與天齊」的裡程碑任務完成。
待十二個裡程碑任務全部完成,便是離開玄天大陸之時,前往二品浩瀚大陸之日。
而此時。
二品大陸,浩瀚大陸,其中一個州陸的山澗裡,一個滿臉白須紅發的老者,此時正頗為焦急的在山澗裡不斷踱步。
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頭頂蔚藍天空。
仿佛在焦急等待什麼一般。
二品大陸浩瀚大陸,共有十二個下位大陸,像玄天大陸這樣的下位大陸共有十二個,曆年來,但凡功德值過千億,或者是修為達到煉虛,都可以從這些下位大陸前往浩瀚大陸。
而近日——
浩瀚大陸,天下紛爭版本第三次的內容,不但將所有下位大陸修為煉虛的全都強製牽引至浩瀚大陸,並且將這個門檻也降低至化神七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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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味著。
將會有大批中堅戰力,從下品大陸前往二品浩瀚大陸。
而二品浩瀚大陸共有十二個州,每個州對應一個下位大陸,這個滿臉白須紅發的老者,所在的州陸名為「玄天州」,而對應的也正是玄天大陸。
此時已經有不少玄天大陸的煉虛強者被強製牽引到浩瀚大陸,包括一些化神七層修為以上的中堅戰力。
“唉。”
終於,這個老者有些忍不住,停下了踱步,滿臉焦急的望向頭頂蔚藍天宮,仿佛在期待某個人從天上突然掉下來一般。
從玄天大陸牽引上來的修士,會隨機降臨在浩瀚大陸「玄天州」任何一個角落。
但如果,有某些牽引之物,便可有一個降落至有牽引之物的地點。
而他所等之人,自然便是嘲天宗宗主陳泅。
他乃化神巔峰修為,是浩瀚大陸「玄天州」一個小家族的族長,在「玄天州」雖然沒有發展的很好,但也算還不錯。
他祖上乃是「嘲天宗」的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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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萬年前,他祖上在玄天大陸突破煉虛期,並前往浩瀚大陸開枝散葉,在大限將至,將一枚嘲天宗的長老令傳了下來,說日後如遇到危機,若能遇見嘲天宗之人,憑此令牌,嘲天宗必定相助。
且此物也是玄天大陸嘲天宗的牽引之物。
任何嘲天宗成員,在降臨浩瀚大陸時,都會降臨在此物附近。
這個「嘲天宗」長老令牌和遺囑,一直這樣代代傳了下來,傳到他這一代的時候他也沒怎麼在意,畢竟已經很久沒有聽過嘲天宗的名聲了。
而且玄天大陸已經很久沒人來浩瀚大陸了。
百年前倒是有個自稱是玄天宗聖女的人,仗千億功德值來到了浩瀚大陸,他對玄天大陸也不怎麼了解,畢竟信息壁壘太大了。
但就在前段時間。
玄天州發生了一件大事!
位於玄天州的「一品玄天大陸,中樞天宮」中,數萬年都未完成的十二裡程碑任務,竟然被接二連三的完成,截止今日為止,已經被完成十個了。
而完成這十個裡程碑任務的,都是一個人——
「嘲天宗宗主,陳泅」!
在其他人都在紛紛震撼討論,下品大陸何時出了這麼一個天驕之後,隻有他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猛地想到了數萬年前傳下來的嘲天宗長老令,和那段遇事即可求助任何嘲天宗弟子的老祖遺言。
原本覺得就算如此,但等那陳泅突破至煉虛不知道還得猴年馬月。
誰知,天下紛爭版本的第三次降臨,直接降低了各個一品大陸前往浩瀚大陸的門檻,這就意味著,無需修為達到煉虛,也可前往浩瀚大陸。
就在這時——
一旁山澗中一個年輕族人突然麵色焦急的大步跑來:“族長,那泰城張家又派人來提親了,說今日必須接走我們劉家大小姐。”
“呼”
這個滿臉白須紅發的老者,麵色陰沉的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將心底裡的怒火強心壓了下去:“知道了,我這就去。”
他們劉家,最近正遇一劫。
所以他才在等嘲天宗宗主陳泅的降臨,那陳泅既然能在「一品玄天大陸,中樞天宮」中完成那麼多裡程碑任務,實力肯定不容小覷。
如果得到對方的幫助,劉家說不定就能逃過這一劫。
畢竟他們也是嘲天宗長老的後人,又有祖上傳下來的嘲天宗長老令牌,沒道理不幫他們。
浩瀚大陸,「玄天州」。
一處山溝裡。
剛剛踏上浩瀚大陸的佛門老祖和碧山宮老祖齊齊對視了一眼,都看見彼此眼裡的心有餘悸,尤其是碧山宮老祖此時正不斷的拍打著自己的胸脯,臉上寫滿了僥幸。
“喂。”
佛門老祖麵色複雜的望向碧山宮老祖:“你不是說你是玄天大陸上唯一一個擁有十品化神領域的嗎?”
“還說那陳泅的十二品化神領域,能絕對壓製著玄天大陸上所有人的化神領域,但唯獨無法壓製你的化神領域。”
“為什麼妖族那個黃鼠狼,也是十品化神領域?”
“天知道。”碧山宮老祖隻是心有餘悸的搖了搖頭:“那妖族黃鼠狼又沒怎麼出手過,也沒對外宣布過,誰知道他是十品化神領域。”
“如果不是首次打造出十品化神領域,而是後麵慢慢升上去的,也沒有天道詔書,那誰能知道。”
“幸好我當時沒出手。”
“不然現在也沒法站在這裡了。”
隻有在死亡邊緣遊走過的人,才能知曉生命的可貴,而他現在便知曉了生命的可貴。
“算了。”
佛門老祖搖了搖頭:“這些都不重要,我們現在已經來到了浩瀚大陸,你有什麼打算。”
“我是這樣想的。”碧山宮老祖麵色認真道:“咱倆現在都是半步煉虛,最渴望的自然是突破煉虛的機緣,但我覺得,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
“我以前在玄天大陸都不知道。”
“來了浩瀚大陸「玄天州」後,發現玄天州竟然也有不少人知道陳泅的名字,玄天大陸那十二個裡程碑萬年無人知曉,陳泅卻已經不聲不響的完成十個了。”
“陳泅的真實實力,估計比你我想象的更恐怖。”
“我就問一句話,你覺得這種人來到「玄天州」後會裝孫子嗎?”
“不會。”
佛門老祖頗為堅定的搖了搖頭:“陳泅萬點都比我強,隻有一點不如,他的腿沒我軟,我能跪下去,他跪不下去。”
“那就對了!”
碧山宮老者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所以當陳泅來到玄天州之後,不出意外的話,可能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儘量不要蹦躂,安安靜靜躲在這裡,等玄天州被陳泅折騰的差不多了,我們再偷偷摸摸溜出來,那不是滿地機緣任我們隨便挑?”
“自從離開玄天大陸後,我突然感覺想明白。”
“修仙這條路上,尋找機緣並沒有什麼太大意義,隻要努力活下去,活的足夠久,機緣能多的讓你吃到撐。”
“不愧是英雄所見略同啊。”佛門老祖滿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滿意道:“貧僧也是這樣想的。”
隨後——
兩人對視了一眼,徹底統一了意見。
先躲在這個山溝裡,哪裡都不去,等陳泅來了再說。
半步煉虛,這個實力哪怕放在浩瀚大陸上也不算弱,擁有如此強大的修為和戰力,躲在這個山溝裡,聽起來可能有些可笑。
但若你直麵過陳泅,並且能僥幸活下來的話,便會知曉,能躲在山溝裡是一個多幸福的事情了。
浩瀚大陸,玄天州。
“.”
張葵麵無表情站在一座城池麵前,望向麵前那高聳入雲的城牆,每一塊牆磚上都散發著磅礴的靈氣。
麵前這座城池將陣法分解成一節節後嵌刻進了城牆裡的每一塊牆磚裡,這樣可以讓陣法更加穩固。
一種很繁瑣且難度很高的布陣手段。
不過,他會。
畢竟他也是玄天大陸上的頂級陣修,這些手段還是會的,隻是他此時內心感覺有些一片茫然,有些不知道該講什麼。
他和陳泅從未謀麵,甚至都沒有恩怨。
但——
從嘲天宗擄走他傳承宗門中的宗主後,他就內心隱隱不安,覺得那嘲天宗隨時有可能來擄走他,畢竟他是更強的頂級陣修。
於是,就在這種完全沒有征兆的危機中,他如自欺欺人般,獨自躲了好久,尤其是在那日陳泅不斷複活又不斷死亡的過程中,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在「衢州」和「景州」之間跑了多少個來回。
就連他弟子都以為他瘋了。
但是,他不在意!
他小心!
他謹慎!
他一直認為,修仙這條路,哪怕九成會獲得的機緣,也有極大的概率不會獲得,但如果是一成會發生的危機,便會有極大的概率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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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因為心中不安,整個人在玄天大陸東躲西藏,布下了化神極品級彆的隱匿陣法,整日就縮在陣法裡,哪裡也不去,就是躲著。
哪怕陳泅在玄天大陸閉關那一年,他也哪裡都沒去,就躲在自己的陣法裡。
他內心還是不安。
他就準備等哪天陳泅死了,或者突破煉虛前往浩瀚大陸了,他再出來,反正他壽命還多,他不介意多等幾年。
任誰來了,也挑不出他毛病。
他自認已經足夠謹慎了。
直至——
七日前。
他看見了,嘲天宗大長老肥龍身後跟著近百條化神修為的成年巨龍,以及落花穀的穀主,包括道卦宗的宗主,出現在了他的陣法上空。
那一刻,他的天塌了。
他雖然是玄天大陸的頂級陣修,對陣法一道頗為精通,但他的修為也就僅僅隻有化神後期而已,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有這麼大的陣仗前來抓拿他。
落花穀的穀主,憑借情報機構,大致鎖定了他會出現的位置。
道卦宗的宗主,親自開啟一品化神領域「卦天卜地」,向天求了九卦,鎖定他的位置。
嘲天宗的大長老,帶著百條化神巨龍,前來請他出山。
這陣仗,說句不好聽的,那一刻他都覺得自己死而無憾了,整個玄天大陸有多少人,配的上這種陣仗?
他,張葵,享受到了!
完全不用反抗,他甚至都沒開啟自己的化神領域「一瞬成陣」,完全沒有意義,安心等死還能求個痛苦,當時便解除了自己的化神極品隱匿大陣。
跪在地上,舉起雙手。
隻說了兩句話。
“服了。”
“給個痛快。”
不過——
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沒死,那嘲天宗大長老肥龍隻是帶著,前往中州各個頂級勢力的避世小世界在玄天大陸上的鏈接點,讓他布陣將這些人逼出來。
他對此自然沒有意見,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就這樣。
他兢兢業業的,將中州這些避世的頂級勢力全都揪了出來。
之後他便被放了,不過那些頂級勢力出關時,望向他的眼神好像有些幽怨,顯然這些勢力不敢記恨於嘲天宗,記恨上他張葵了。
挺好。
之後,他就來到了浩瀚大陸,打算在這裡重新開啟自己的一生,順便看看能不能尋找到突破煉虛的機緣。
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望向麵前這座高聳如雲的城池,雙手握拳給自己內心暗暗打氣。
加油!你是最棒的!你是最頂級的陣修!
你將會在這裡開啟你絢麗又漫長的一生!
隨後才大步走向入城的長龍隊伍,準備排隊進城,初來乍到還是低調點為好,先看看這片大陸是什麼情況再說。
伴隨著視角漸漸拉高。
城牆入口上刻著的兩個字,也在漸漸縮小。
「雲城」。
浩瀚大陸,玄天州,雲城。
人群嘈雜的街道中,街道兩旁的商鋪時不時便有修士進進出出,而在如此熱鬨的街道中,有一間大門緊閉,內部空空如也的商鋪。
商鋪內,一個骨瘦嶙峋的老者,此時正神情滿意的手持毛筆,在門匾上筆走龍蛇的寫下四個大字。
「萬獸門」!
“如何?”
老者頗為滿意笑嗬嗬的將毛筆放在一旁,望向門匾上這三個大字,自顧自的欣賞了半晌後,才偏頭望向一旁坐在椅子上正神情恍惚走神的小月:“為師這三個字寫的還不爛吧?”
“這間鋪子,將會是我們萬獸門在浩瀚大陸上新的起點!”
“為師都考察過了,這座城市隻有三家專門售賣靈獸的店鋪,但那些店鋪培育靈獸的手段遠遠不如為師。”
“你且看著吧。”
“待為師將那批剛才從市場上收上來的靈獸培養完成後,便開門營業,必定能一炮而紅!”
“哦”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小月,有些蔫不拉幾敷衍的點了點頭,半晌後才嘟囔道:“我感覺我們呆在玄天大陸就挺好的,乾嘛要來浩瀚大陸啊,在玄天大陸我們好歹還是一個次頂級勢力,來了這裡就隻能是一個商鋪了。”
“說什麼呢。”
老者有些不滿的嗬斥道:“在玄天大陸,我們的上升空間已經很小了,但在這裡我們有大把的上升空間,人都是往高處走的,哪有人會因為在低處待久了,就不想往上爬的。”
“而且彆看我們現在隻有一個小鋪子。”
“為師怎麼說也是化神巔峰的實力,在這座雲城裡也不算弱的,隻不過初來乍到不易那麼顯眼,一個小商鋪剛合適,你個懂個屁。”
“.”
趴在一旁地麵上九尾狐狸,聽見這對師徒兩的對話,翻了個白眼什麼也沒有講。
她叫七月貓。
她突然發現這一生夠離奇的。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
甚至連修為都沒漲。
但她就是一路從大夏國跑到了玄天大陸,又從玄天大陸跑到了浩瀚大陸,前麵幾世她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但都死了,這一世她從一開始就在等死,卻突然發現一直沒死。
甚至又升了。
雖然修為沒漲,但界麵位格升了。
挺好。
就在這時——
商鋪外麵突然有一陣嘈雜聲傳來,萬獸門的化神巔峰老者下意識推開商鋪大門朝外望去,隻見對麵那個一直空著的商鋪,已經有施工隊入場裝修。
而旁邊的商鋪不滿大白天裝修影響他們生意,正在派人出來理論,而一個明顯是這間商鋪主人的中年男人,此時正出麵交談。
“張葵?”
萬獸門化神巔峰長老在看見這個中年男人的背影微微一愣,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陷入恍惚,下意識輕聲道。
而原本正因為自己商鋪裝修一事,和旁邊商鋪交談的張葵,在看見對麵街道探出來的萬獸門化神巔峰老者同樣微微一愣。
隨後才急忙跟前來交涉的隔壁商鋪掌櫃好聲好氣的勸了幾句,又遞過去一個儲物袋,安撫完畢後,才大步朝街道對麵的萬獸門化神巔峰老者走去,言語間隱隱興奮道。
“小琦,你怎麼也在這兒?”
這時,從門縫下麵冒出腦袋的小月疑惑道:“張葵,玄天大陸罪惡值排行榜第二,師父你們認識?你怎麼沒跟我說過。”
“還有師傅,他乾嘛要叫你小琦,聽起來好曖昧。”
數息後。
萬獸門商鋪內。
張葵滿臉感慨的端起一壇酒一飲而儘後才望向小月唏噓道:“你師父當年叫王琦,我叫張葵,我們當年可謂是一黑一白雌雄雙煞!”
“在各個天道秘境屬於殺瘋的那種。”
“你師父負責靈獸牽引,待我陣成後,天道秘境裡無人能擋我,那個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你師父也不是萬獸門的宗主,還是一個在外曆練的內門弟子。”
“我當時是散修,和你師父結識後就一起闖蕩江湖了。”
“後來啊”
“後來我發生了一些事,名聲也臭了,你師父當時正準備評選真傳弟子,也就回宗了,後來我們二人也就散了沒有再見麵,至於再後麵,我登上了玄天大陸罪惡值排行榜第一,跟你師父也再不能見麵了,免的壞了你師父名聲。”
“這樣啊。”
小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偏頭望向自己的師父,不知為何自從張葵後,自己的師父就一言不發坐在一旁,隻是神情有些恍惚的自顧自飲酒,看起來情緒極其不對。
明明剛才還興奮的期待萬獸門在浩瀚大陸第一件商鋪開業的畫麵,此時整個人情緒卻看起來頗為低沉。
屋內一時也沒人講話。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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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
張葵突然再次端起一壇靈酒一飲而儘後,整個人有些醉醺醺的猛地一砸桌子,用袖子抹去嘴角酒漬,隨後才沙啞道:“小琦,我知道你這些年來,一直很難受。”
“我從沒去找過你。”
“甚至我明明是玄天大陸最強陣修,但卻從未踏足過中州,我知道你不想麵對我,也不想遇見我,但這件事憋在我心裡已經很久了。”
“我必須要講。”
“我知道六百年前,你被那群小人玷汙了那件事,讓你很痛苦,但是,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
“六百年前,我跟你說過我不介意。”
“你說我騙你,時間會證明一切。”
“六百年過去了,我現在依舊要跟你說,我不介意!”
“為了你——”
“我願與天下為敵!”
“等等.”小月身子僵在原地,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偏頭望向坐在一旁自顧自喝酒,整個人看起來情緒頗為不對的師父,那骨瘦嶙峋的樣子.那明顯男性化的麵龐.那滿臉的皺褶那蒼老的白發
又偏頭望向張葵那明顯也同樣男性化的喉結,和堅韌的國字臉麵龐。
聲音甚至都漸漸發顫了起來:“師父.你.你們”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
原本趴在地板上,意興闌珊提不起什麼興趣,無精打采身子施展開來的七月貓,此時幾乎是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鑽到桌子下麵。
偷偷摸摸的將擺放在地麵上的一壇酒,用狐爪搬到桌子地下,大口抿了一口。
又將擺放在地麵上的一盤毛豆拖到了桌子底下。
一口酒,一口毛豆的豎起耳朵,認真聆聽了起來。
有瓜,她愛吃。
天下第一魔頭,和中州次頂級勢力名門正派宗主的愛恨情仇,好瓜,請繼續。
原本因為和陳泅斷了緣分,有些悶悶不樂的小月,此時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看了看張葵又看了看自己的師父,又看了看師父,再看看張葵。
一時間,甚至都沒心思去想陳泅的事了。
你們這些長輩,怎麼感覺比她們這些晚輩會玩多了。
“呼”
或許是壓在心底裡足足六百年,張葵此時有種豁出去的樣子,見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壇猛地砸在地麵上,眼眶通紅的沙啞道。
“六百年前,你師父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她是在那件事之後滿心絕望之下,才用「陰陽顛倒」這個詞條轉換了自己的性彆。”
“那時,我記得你師父很瘦小,很好看,一頭長發。”
“我不知該怎麼形容,隻是覺得見她第一眼,就覺得天下人間絕色也不過如此。”
“你師父性格很善良。”
“我當時隻是一介散修,因在天道秘境裡重傷,昏迷在一處山澗裡,被你師父所救起,我蘇醒後問你師父為什麼救我,你師父當時蹙起秀眉有些疑惑的說了句,你受傷了啊,不然為什麼要救你。”
“我這一生,沒信任過任何人,也沒任何任對我有過善意,你師父當時那一句話,我就決定了,這輩子我的命就給她了。”
“你師父當時是萬獸門的內門弟子,外出曆練,遇到了我。”
“之後.”
“之後我和你師父結伴而行,我當時的修為僅僅隻有元嬰巔峰,正在尋求高品化神領域的機緣,和你師父去了不少秘境,可以說所到之處,皆是腥風血雨,留下了不少威名。”
“隻有一次——”
“我和你師父分開了,那時我去尋找某個機緣,前往了一個單人天道秘境,而你師父再次救助了某個凡人,那個凡人僅僅隻有築基修為,而你師父當時可是有元嬰巔峰修為。”
“或許是看出來你師父性格軟弱,生性善良,那名凡人被救助後,不但沒有報恩於你師父,反而大肆宣揚,說你師父偷了他祖上留下來的玉佩。”
“並因此索要賠償。”
“你師傅自然不願給,並且認真解釋,她什麼都沒偷,但是你師父越解釋,這個凡人就越肆無忌憚大肆宣揚。”
“我不知道中間過程是具體怎麼發展的。”
“我隻知道,當我三天後從天道秘境裡出來時,你師父正失魂落魄的站在城門口,身後一眾凡人正拿著菜葉子和爛雞蛋瘋狂朝你師父砸去。”
“那些人眼眶瞳孔閃爍著極致的激動和興奮。”
“那些人嘴裡瘋狂咒罵,甚至聲音都因激動而戰栗,那些人根本不在意你師父究竟有沒有偷玉佩,他們隻是在意享受這種肆意咒罵一個仙女的快感。”
“那座城池,有不少凡人,幾乎大部分人都前湊在城門口湊熱鬨。”
“玷汙.”聽得入迷的小月突然反應過來,喃喃道:“是這種玷汙?不是身體上的那種玷汙?”
“不是。”
張葵神情恍惚的搖了搖頭:“但是這種名聲上的玷汙,對你師父來講,甚至遠勝於身體上的玷汙,你師父以前一直心地很善良的。”
“從來沒有殺過一個凡人。”
“當時見我來後,你師父渾身散發著臭味,隻是眼眶泛紅的說了句,葵哥。”
“我沒講話。”
“我花了三天的時間,布了一座大陣,將那座城池籠罩了進去。”
“陣啟後。”
“衝天的血腥味染紅了整片天,我告訴你師父,沒事了,以後都沒事了。”
“但是她當時整個人精神狀態極其不對,再加上我屠城之後,被很多名門正派通緝,跑路過程中也顧不上保護你師父,就將她送回中州了。”
“不過在送回中州之前,我感覺你師父的精神狀態實在不對,擔心她出事,就和她強製同房了,希望讓她知道,這世界還是有人愛她的。”
“等等!”
小月猛地拍桌而起,滿臉難以置信的望向張葵:“你他媽這不是趁人之危的淫蕩之徒賊?!”
“你先坐下。”
張葵搖了搖頭:“當時的事情很複雜,你師父一直以來向善之心很濃,這種情況下,被這種鋪天蓋地汙蔑後真的會道心破碎的,我當時也是無奈之舉,因為你師父當時都有尋死之心了,我必須為你師父找到一個可以重新活下去的理由。”
“之後.”
“之後我就一直在跑路中,而後來你師父也就使用了「陰陽顛倒」這個詞條,成為了真傳弟子,並一步步走到了萬獸門的宗主之位。”
“在此之後。”
“你師父就派人對我遞話,說此生不想在見到我,我也沒想到那次凡人汙蔑的事情對你師父影響那麼大。”
“但是我不介意,我告訴你師父,我可以等她。”
“一百年過去了,兩百年過去了,直至六百年過去了。”
“我對你師父的心,天地可鑒。”
“本來以為終生都不會有再見麵的機會了,沒想到今日又再見了,這一次,我不會再退縮了。”
張葵眼眶泛紅抬頭望向桌子對麵自顧自喝酒的王琦:“小琦,我知道當年那件凡人汙蔑的事對你影響很大,但這麼多年過去,也該走出來了。”
“你還願意接受我嗎?”
“.”
小月此時眼眶也泛起了淚花,她本身就頗為感性,此次聽到這跨度六百年的愛情故事,更是感覺頗為感動。
而就在這時——
從頭到尾,自顧自喝悶酒的萬獸門宗主,突然眼眶同樣泛紅沙啞道:“其實我這麼多年一直避不見你,並不是因為那次凡人汙蔑的事。”
“那是什麼?”張葵有些激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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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那次強上了我。”
張奎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因為是這個原因,聲音有些激動的難以置信道:“就因為這個?可我們那麼一起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不早就情投意合了嗎?”
“我進單人天道秘境前,你還輕吻我的額頭,祝我平安歸來。”
“我們一起手拉手走過山河,一起看過日出,一起開過日落,一起在暴雨天中光著腳丫去淌水,一起去坊市裡給你挑過胭脂,一起去海邊捕過魚。”
“你還用嘴喂我葡萄吃,我以為我們早就已經”
沒等他話說完。
萬獸門宗主便再次聲音沙啞的打斷了他:“因為六百年前離開萬獸門,下山曆練前,我就已經用過一次「陰陽顛倒」這個詞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