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布會的風光之後,林遙逐漸將工作重心轉向項目的細節執行上,而荒木洋介則開始了《波德萊爾計劃》正式的拍攝工作。導演荒木的名聲早已被圈內人私下議論多時——他的獨特美學與控製欲交織,使得拍攝過程猶如一場嚴苛的修行。演員們從拍攝初期的期待與興奮,逐漸被疲憊和不安所取代,尤其在荒木執導的要求愈發極端的情況下,壓力倍增。
荒木似乎將自己對角色的理解強加到每一位演員身上。他堅持認為,演員們需要通過“極端體驗”去理解波德萊爾詩歌中那種深刻的痛苦與迷茫。拍攝現場的氣氛一日緊過一日,演員們的心理與生理都麵臨崩潰的邊緣。荒木的某些“極端藝術手法”也開始在外界流傳開來,不少工作人員開始悄悄傳遞著關於他的“虐演員”的傳聞,甚至有媒體開始捕風捉影地提出質疑,質問他的執導風格是否已經跨越了藝術與虐待的界限。
然而,荒木並未意識到這些流言的潛在危機,他的病態執念似乎被周圍的負麵反饋催化,愈發難以收斂。他將演員的崩潰視為他們接近藝術巔峰的標誌,甚至認為這種“痛苦”是拍攝過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就在一次夜戲拍攝時,荒木的病症突然開始發作。那是一場描述絕望的戲份,演員需要表現出極度的情緒崩潰。荒木一遍又一遍地要求重新拍攝,每次都希望演員能夠在痛苦中“再深入一層”。他的聲音在夜色中尖銳而執拗,仿佛要撕裂演員的心理防線。演員已經疲憊不堪,但他依舊冷酷地要求對方繼續,絲毫沒有體諒之意。
然而,不久後,荒木的身體卻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冷汗順著額角流下。他試圖掩飾自己的異樣,繼續指揮拍攝,但眼神卻逐漸渙散,語氣也變得模糊起來。工作人員見狀,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甚至有助手上前詢問他的狀態。荒木卻冷冷地揮手,堅決地拒絕任何幫助。
就在荒木準備再次開口指揮時,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幾乎讓他跌倒。他勉強扶住身旁的攝影機,卻無法掩飾自己呼吸的急促和身體的無力。終於,他咬著牙低聲對助手說道:“把…演員叫到我麵前,我要親自指導他們。”助手麵露難色,但礙於荒木的強硬,隻好照做。
演員們戰戰兢兢地走上前,眼神中帶著隱隱的懼意。荒木的麵容扭曲而嚴肅,仿佛每一寸表情都在忍受著劇烈的痛楚。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冷酷地向演員們描述著自己的拍攝要求,甚至加重了指責的語氣,仿佛是在對他們不滿的情緒中發泄內心的痛苦。
林遙恰好在這個時候抵達拍攝現場,她注意到荒木的狀態似乎非常不對勁。她微微皺眉,步入現場。觀察片刻後,她走到一旁的助手麵前,低聲詢問道:“荒木導演今天情況看起來不太好,他這樣工作能撐住嗎?”
助手猶豫片刻,低聲回複:“林總,荒木導演的確狀態不佳,但他堅持要求繼續拍攝,沒有人敢違抗他的意思。”
林遙心中湧起一絲隱憂,她知道荒木的完美主義和控製欲幾乎到了病態的程度,但今日的情形似乎比以往更嚴重。荒木的臉色蒼白,眼神晦暗,整個人籠罩在一種莫名的壓抑氛圍之中,仿佛隨時可能崩潰。
她走上前去,微微傾身,試探性地對荒木說道:“荒木導演,今天的拍攝可以暫時暫停,演員們也需要一些時間休息調整。”
荒木聽到這話,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與不甘,但很快被無力的疲憊所取代。他強撐著點了點頭,低聲咕噥了一句“可以結束”,然後轉身向場外走去。然而就在他邁步的瞬間,腳下一軟,險些跌倒。林遙連忙上前扶住他,這一刻,她感覺到荒木的手指冰冷且微微顫抖。
“你還好嗎?”林遙輕聲問道,聲音中帶著關切。
荒木疲憊地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然後低聲說道:“林總,我沒事。隻是今天有些狀態不好。我不會讓這點小事影響電影的完成。”他的語氣依舊倔強,帶著一絲病態的堅決,仿佛無論身心如何崩潰,都不會放棄他的執念。
林遙看著他,心中複雜的情緒湧動。她既為荒木的毅力感到欽佩,又對他如此激進的工作方式感到隱隱的擔憂。然而,在這一刻,她清楚地意識到,荒木這種偏執的追求,正是推動《波德萊爾計劃》走向藝術巔峰的動力之一——這部電影或許注定在他的精神和身體崩潰中完成。
夜深,拍攝現場漸漸安靜下來,林遙站在空蕩蕩的場地中,看著荒木疲憊而離去的背影,內心卻浮現出一絲疑惑:這部電影究竟要在多少人的犧牲之上才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