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周的激烈討論與試鏡,“波德萊爾計劃”終於進入最後的選角決策階段。為了徹底挑選出最契合主角靈魂的演員,荒木洋介提議進行一次特殊的測試——以安東尼·阿爾托的劇本《被燒毀的戲劇》為基礎,檢驗演員的情緒掌控與精神極限。這部劇本充滿了對人類靈魂的探索,以極端的情感和無邊的黑暗著稱,極具挑釁性與毀滅感。
荒木站在試鏡室中央,手握劇本,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在場的演員。他沉聲說道:“今天的測試將會以阿爾托的劇本為基礎,阿爾托的作品追求純粹的情緒與精神的極限。我要看到的,不是表演,而是你們在絕望、痛苦之中真正的靈魂暴露。”
簡霽與意大利演員並肩站在台前,兩人神情冷峻,仿佛已經預料到這一場對決的殘酷。葉遙坐在觀眾席中,手心不自覺地沁出冷汗,心中充滿不安。她知道阿爾托的劇本以其情緒的壓迫感而著稱,它逼迫演員直麵自己的恐懼、孤獨與脆弱,幾乎是一場對內心的審判。
燈光漸暗,簡霽率先開始他的演繹。劇本的片段講述的是一位陷入極度孤獨中的人,掙紮在絕望的邊緣,試圖尋找出路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簡霽深吸一口氣,雙眼微微眯起,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種絕望而冷酷的神情。
他緩緩低頭,仿佛在與自己對話,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無法遏製的痛苦:“我在黑暗中走了許久,尋找著某種光芒,某種可以解救我的東西。然而,光芒隻是幻覺,留下的隻有我自己,這具空虛的肉身,被自我侵蝕的靈魂。”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仿佛每一句話都像是從深淵中掏出的告白。他的目光逐漸變得空洞,似乎在漸漸剝離出自我,將自己完全沉入角色之中。他的身體微微顫抖,整個人如同被壓在情感的重擔之下,逐漸崩潰。
在觀眾席中的葉遙注視著這一幕,心中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簡霽的表演並沒有過度的誇張,而是一種真實的自我揭露,將角色的痛苦融入了自身的情緒。她明白,他是在用自己的靈魂去觸碰阿爾托的世界,而非單純地扮演角色。
然而,荒木的目光卻始終冰冷,仿佛簡霽的表現並未完全達到他的預期。
輪到意大利演員上場時,他的表現風格與簡霽截然不同。意大利演員選擇了一種更加極端的方式來詮釋角色,幾乎以瘋狂的情緒進入表演。他在舞台上大喊大叫,仿佛每一句台詞都帶著深深的憎恨與恐懼,他的身體扭曲,雙手不住地抓扯自己的頭發,臉上浮現出一種接近歇斯底裡的狂熱。
“我被困在這具軀殼裡,四麵是牆,四麵是陰影!”意大利演員的聲音如同撕裂般充滿了激烈的情緒,仿佛要將舞台徹底撼動。他的表情誇張而扭曲,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近乎病態的執著與痛苦。
在台下的觀眾席中,荒木的表情逐漸變得興奮,他微微前傾,眼神中透出一種明顯的滿足。他顯然對這種激烈的情緒表現深感興趣,仿佛意大利演員的表現正是他對阿爾托的期望——那種無法控製的、近乎癲狂的痛苦。
簡霽則在一旁靜靜注視著這場“表演”,他並不動聲色,但眼神中浮現出一絲冷淡的拒絕。對他而言,這種過度的表演更像是一種情緒的操縱,而非真正的痛苦。
當測試結束後,荒木迫不及待地表達了對意大利演員的支持。他轉向葉遙,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偏向:“你看到了嗎?他的表現是徹底的、激烈的,這種崩潰才是阿爾托所追求的精神狀態,才能傳達出角色的極限。”
葉遙沉默片刻,目光堅定地說道:“荒木,他的確有張力,但過於戲劇化,反而掩蓋了情緒的真實性。波德萊爾的哲學是一種自我消解,而不是癲狂。”
荒木輕笑一聲,目光如刀般看向簡霽:“簡霽的表演固然內斂,但缺乏那種純粹的爆發。他的痛苦被壓製了,而阿爾托的角色必須徹底釋放。”
簡霽始終冷靜,聲音平靜而堅定:“荒木導演,痛苦不需要通過表麵的爆發去展現。真正的孤獨是一種無聲的掙紮,它不需要瘋狂的表現。”
荒木微微眯眼,語氣中帶著幾分冷酷的挑戰:“你是在逃避情緒的極限,簡霽。一個真正的演員,應該敢於撕裂自己,敢於將最深層的痛苦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
簡霽冷冷看著荒木,神情不卑不亢:“表演不是情緒的操控,我不會刻意讓自己進入一種被迫的狀態。我的痛苦是真實的,而不是被他人指引的表演。”
在一旁的貝爾特朗注視著兩人對峙的場麵,輕輕說道:“阿爾托的劇本雖然激烈,但藝術的極致並不等於情緒的爆發。波德萊爾的痛苦,是一種自我剖析的折磨,而非單純的情緒外露。”
荒木的目光微微冷卻,仿佛被貝爾特朗的評論激怒,但又強壓下內心的情緒。他看了看葉遙,低聲說道:“葉遙,這個角色的表現方式需要重新考慮。若是簡霽無法承受極限,或許我們該考慮其他人。”
葉遙的內心充滿了不安與疑慮,但她依舊保持著冷靜。她轉頭看向簡霽,堅定地說道:“簡霽的表演沒有刻意的戲劇性,而是更貼近角色的靈魂。阿爾托的劇本是對靈魂的凝視,而不是情緒的操控。”
簡霽深吸一口氣,眼中透出一種冷靜的堅定。他明白,無論結果如何,他不會被荒木的情緒操控所左右,而會始終堅持自己的方式,去演繹角色的真實。
測試結束後,葉遙將核心成員召集到一起,試圖達成最終的選角決定。會議室內氣氛緊張,荒木與貝爾特朗的意見分歧愈發明顯。
荒木堅持意大利演員的表現方式,認為他的情緒外露更貼合阿爾托的戲劇本質,而貝爾特朗則支持簡霽,認為他的表現更忠實於波德萊爾的哲學性與孤獨感。
“阿爾托的劇本需要情緒的爆發,否則無法觸及痛苦的極限。”荒木語氣堅定,眼中充滿了冷酷的決心。
貝爾特朗毫不退讓,冷冷回應:“荒木,藝術不是操控他人情緒的工具。阿爾托的劇本是對靈魂的探討,而不是用外力逼迫情緒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