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緝塵知道她說的是誰,手爐烘乾一縷長發,又執起一縷:“安排在了娘的院子裡。”
林之念預料到了,畢竟是親骨肉,失而複得,怎麼舍得放手:“爹娘具體什麼意思?”
“爹娘年紀大了,這些年身體又不好,我覺得儘量不要有意思的好。”
林之念嗔他一眼。
手裡的團扇支在藤椅上,輕輕轉了一圈:“也不必如此……”
她對陸大牛回來的事沒意見。
隻是彆那麼‘不懂事’的說話就行。
‘你以後要像對待我一樣對待羅娘’。
這讓她怎麼回,這些年她都當他‘死’了的。
她還能當羅娘死了?
陸老夫人和陸老爺子若是思念大兒子,跟著大兒子過也理所當然,至於姐姐妹妹就沒必要了。
大家都不是需要姐妹的人,邊界感清晰一點為好:“爹和娘也不容易。”
“是不容易。”陸緝塵今天聽了很多句‘不容易’,這一句最沒有必要。
他爹娘躺著就把福享了。
林之念怎麼會沒看出他的不滿:“回都回來了,剛剛春草說了一下羅家,挺有意思。她們所有的姑爺都是精挑細選的,不是從文就是從武,大姑爺做到了縣主簿,二姑爺,就是咱們大爺,從了軍,任八品,算著,應該是有意選的姑爺,可見對自家女兒也算儘心。”
陸緝塵散開手裡的頭發,在手中轉一下,繼續烘。
林之念看向春草:“剛才還說什麼來著?”
“回夫人、二爺,是羅家的位置,羅家是皇商柳家下麵較大的供貨商,很多貢品都隻此一家、工藝登峰造極,按說早已該自立門戶,可卻一直被柳家壓著。”
陸緝塵不意外。
“羅家幾次要出頭,又被柳家按回去了,柳家曆代有送女兒入宮為貴人的習慣,這些年更是走了運,被三皇子收攏,來路就比羅家硬,所以羅家一直沒辦法取而代之,奴婢覺得……”
春草看二爺一眼,怕說了二爺不高興。
“覺得什麼?”
“覺得大爺是衝著二爺來的,羅家想通過二爺的手為羅家鋪路!”
“聽到沒,衝你。”
陸緝塵放下手爐,換上梳子,梳開她乾透的長發:“難得大哥惦記我,有這個功夫,不如給大哥升一升更有效率。”
升一升?
林之念思緒被拉遠了些,曾經她也有意讓大牛從武,投入李百戶麾下,再絞一小股匪患,看看能不能讓李百戶為他引薦糧道司。
隻是一切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陸緝塵拿過帕子:“這麼多年隻做到了百戶,估摸著他跟的將軍也沒上過前線。”
林之念聞言笑了一下。邊境被她們把著,裡麵沒仗可打。
“嫂嫂的意思呢?”
林之念想過了:“都好。”
陸緝塵不那麼覺得:“大哥離開多年,在外有自己的生活,與羅姑娘情深義重,我覺得貿然改變也不方便,雖然他回過老家,但人有相似,我在仕途上也有不少仇家,有心找我麻煩的人也不少,未必就一定是我大哥。”
林之念笑了,手裡的扇子拍在他手上:“就你心思多,也不看看你現在都快烈火烹油了,還敢弄這個。名聲汙一下,對你未必是壞事,他回不回來,都一樣,日子也一樣過。”
陸緝塵收起帕子:“春草也說了他們居心叵測,你哪有時間應付他們那些心思,憑白給你添亂了,還是就彆進來的好。”
“何必,羅柳兩家的火,波及了你就不值得了,羅家女兒動靜這麼大進來,柳家沒人盯著?讓他們跳就好。”
陸緝塵鬆開手裡的長絲,看著她真不在意的樣子,不知道該自嘲還是鬆口氣。
更多的還是鬆口氣,慶幸她對感情從不熱絡的樣子。
那個人時……也一樣。
轉身離開,她沒有去追。
似乎任何人在不在她身邊,她都不甚在意:“京兆尹的事讓我們的人避開些。”
說到正事。
林之念心裡已經有了主意:“紀缺今天來也是談這件事。”
陸緝塵手裡的帕子頓時有些沉。
他?
小人之人!煩不勝煩。
陸緝塵覺得他是因為魏遲淵才出現在嫂嫂身邊,且滿腦子男盜女娼。
同是世家子弟,紀缺骨子裡同樣不可一世。
魏遲淵是世家頂層,才學、能力、氣度、教養令很多世家子弟高山仰止。
他用過的器皿、寫過的詩、走過的路、讚過的河堤都有人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