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武要與李綱同去,李綱卻說:“學士,不必如此,我去,自我一人受那鳥氣,你去,豈不同受鳥氣?連累到你,更是不好……”
蘇武聞言,心中有感,就問,此時此刻的大宋,誰會真在乎李綱的生死?
天子?蔡京?還是梁師成?亦或者童貫?
沒有人會真在乎,哪怕是王黼,若李綱真不明不白死了,他也許會震怒,但震怒也隻是一種為了博取政治利益的表演,也不是真心疼李綱的性命,乃至李綱一死,許還當真符合王黼的政治利益……
唯有蘇武,唯有蘇武真在乎李綱的生死,便起身來,說道:“不必多言,我隨你去!”
事已至此了,有時候,有些事,是從上而下的,有時候,一會兒可以從下而上。
此時此刻,童貫定是不願意與蔡京真鬨掰了,也不會願意蘇武與梁師成當真撕破臉。
但而今,蘇武是可以綁架童貫的,蘇武幫童貫選,讓童貫不得不選,這也是一種政治!
說著,蘇武已然出門去,李綱便也隻能起身跟在身後。
走到門口,蘇武左右一點:“二郎,範雲,嶽飛,就你三人,隨我往留守司衙門走一遭!”
三人跟在身後,上馬,李綱也跟著上馬,麵色之上,那一種感動不言而喻,但更有一種莫名的熱血之感。
仿佛,真有一種“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的士人風骨,有一種聖人教誨照進現實的那種熱血與感動。
李綱是讀書人,是一個感性之人,他麵色換上了堅毅,隻管往前去。
留守司衙門裡,院中,二三十個傷員躺倒一地,那謝都管更是用那被打爛的嘴巴嗚嗚在訴苦,眾人也是七嘴八舌!
梁中書皺眉左右看著,便是震怒:“當真是小人得誌,不知天高地厚,卻也忘記了昔日他是如何來求本府借兵平亂剿賊了!麾下有幾個軍漢,已然不知所謂!”
這罵的不是李綱,而是蘇武,那李綱算個什麼東西?
要出身沒出身,要背景沒背景,頭前蔡京為相的時候,這般小人物,要揉成圓的就揉成圓的,要捏成扁的就捏成扁的,讓他去福建吃鴨腿飯,他敢去廣東吃荔枝糖嗎?
這般不值一提之輩,如今卻把自己當成人物了?隻到是蔡太師罷了相,他就能所謂報仇雪恨了?
他這膽子是誰給的?
卻聽門外有人來報:“中書相公,那蘇學士打馬來了……”
梁世傑聞言更氣:“人呢?著他進來!”
一語去,梁世傑又看左右:“爾等還不滾到一邊去?來人,去把大名府下兵馬都監都喊來!”
說軍漢?誰麾下還沒幾個軍漢?真是要打要鬥,還能怕了誰人不成?
隻問大名府下的都監副都監,聞達李成索超,哪個不是驍勇之輩?
蘇武帶著李綱、武鬆、範雲、嶽飛四人入了衙門正廳,卻也隻是在等候,不見梁世傑的人影,這也是梁世傑的手段罷了……
隻管是把人晾在一邊……
蘇武也等著就是,他知道李綱為何非要來,這是一種文人的浪漫主義,隻以為與奸惡麵對麵就是君子風骨……
蘇武來此,隻一件事,就是把李綱安全護著。
蘇武不急,李綱已然急了,便是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大喊:“既是要我來,何以我來了,又不來見?中書相公莫不心虛?隻問,我李綱上書天子之言,哪條有假?哪裡構陷?你梁世傑,豈不就是國之蛀蟲?”
罵得也著實直白難聽,院子裡也還有那些官吏衙差,一個個聽得是皺眉不止,目光看來,許多人自也不善。
李綱豈能是慫人?他都要去咆哮朝堂了,此時咆哮一個小小留守司衙門算個什麼?
李綱更罵得起勁:“梁世傑,你若是不見我,我自去也,往東京天子當麵去奏對,你若真與我論些什麼,那就隻管出來,莫要弄這一套小把戲……”
倒也不知是李綱罵出了效果,還是梁世傑要等幾個軍漢,就在此時,梁世傑當真就出來了,隻斜眼看了看李綱,便往正廳而入,去那中心就坐。
聞達李成索超,便立左右。
蘇武本還想起身一禮,想得一想,罷了!安穩端坐。
那梁世傑不善的目光,豈能不在蘇武身上打量來去?
就聽梁世傑一語:“蘇學士如今身居高位,著實不同了……”
蘇武上次答過一語,隻說僥幸之類,今日卻也來答:“剿賊百萬,功勳所得!”
梁世傑聞言一笑:“本府怎聽說是拜了閹宦為義父所得?”
這話,就真把蘇武拿來罵了,蘇武似也不在意:“許真是如此,既我是拜個閹宦為義父得了前程,梁中書豈不也是入贅了高門成相公?”
“你!”梁世傑抬手就指,著實也有痛處,蔡京的女婿可不好當,那蔡京的女兒也不好伺候,誰人不知,這府衙裡,梁世傑最是一個怕老婆。
乃至,那謝都管,其實不是梁世傑的親信心腹,而是蔡京的親信心腹,是蔡京派來看著梁世傑的眼線,更也是為女兒撐腰的角色。
李綱已然進來落座,聞言就笑,還要接一語:“世人皆知,蘇學士戰陣驍勇,每戰都身先士卒,親自打馬衝陣,百戰百勝,天下皆如此來傳,倒也不知中書相公在這天下傳的何名?以至於位居三品,留守北京?”
“李綱,你好大的膽子?你是仗了誰人的勢?安敢如此?莫不是童貫那廝指使與你?還是當麵蘇武,哄騙與你?”
梁世傑自是震怒而起,這一番話,便是傳到童貫耳中,也能把童貫嚇得個不輕。
若是這番話坐實了,那老童貫豈能不往蔡府上去賠禮道歉?
李綱站得直直,昂首挺胸:“我李綱,向來以清名傳於同僚之間,行得正,坐得端,不像爾等皆是蠅營狗苟之祿蠹,國之蛀蟲,你著我來,一來不外乎軟硬兼施,教我收回那彈劾之言,二來不過是教我攀咬,讓爾等祿蠹好去剪除異己,卻是我李綱自小受聖賢教誨,豈會怕你們?你有什麼手段,隻管使來,是李綱便是身死,也不皺一下眉頭!”
李綱非要來,其實就是為了說這一番話,沒有其他實際目的。
這就是文人的那種所謂浪漫主義。
梁世傑的臉上,早已是陰晴不定,目光之中,凶惡掩藏不住,看得李綱,卻更看蘇武,不答李綱話語,隻問蘇武一語:“蘇學士可當真想定了?”
想定了什麼?
蘇武此來,就已經表達一個態度,就問蘇武,是你是真想好了,真要如此撕破臉?
許多事,官場事,本不至於此,都是台麵下的事,哪怕有紛爭,那也當是有商有量,不至於當真撕破臉麵……
在這大宋朝,當官不是玩命,官場上的利益,絕大多時候也不至於去玩命。
乃至,這件事,也遠遠不至於玩命。
偏偏有人非要在乎一個小小禦史……
想來此時此刻,朝堂之上,正也是暗潮洶湧,正是那王黼進攻之時,也是蔡京防守之時,其中漩渦點,就是梁世傑,這位中書相公是真感受到了危機……
不然,梁世傑也不必如此急切急迫,非要把李綱弄成什麼樣子……
許也是知道李綱的性子,覺得把李綱這麼放回東京去,後果有些不堪設想……
昔日蔡京為什麼要把李綱趕到福建去?不就因為李綱這廝,著實軟硬不吃,不趕走,是個大麻煩……
而今,這個麻煩又回來了,還把梁世傑盯上了,還真讓他拿到了梁世傑的把柄,梁世傑豈能不急?
這世間高貴人,最怕玩命人,李綱顯然就是玩命的一類人。
蘇武也起身來,看向梁世傑,隻答:“尋得聞都監、李都監、索都監在此,中書相公怕是真在威脅我等性命了,走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在此爭論來去,也爭論不出什麼結果,那就走著瞧!”
說著,蘇武起身,往外去,李綱把要說的話說完,心中去了不少鬱鬱之氣,跟著就去,還有三個軍漢。
隻看幾人去的背影,梁世傑端坐中堂,牙關在咬。
卻也轉頭,先看索超,再看李成,接著又看聞達。
三人豈能不知這眼神之意?
聞達有一言來:“相公,有蘇武護著,怕是不妥……”
李成也說:“那蘇武之能,如今全軍皆知,他麾下哪怕隻有幾十人,衝殺而起,也難以阻擋!”
唯有索超不說話。
梁世傑怒來一語:“危言聳聽,軍中之事,本府不是沒有見識過,爾等打馬也好,舞弄兵刃也罷,彎弓射箭,哪樣不精?卻如此怕一個蘇武?”
聞達皺眉來說:“相公,著實不是怕,是擔憂去做了,卻還不成,反而落了把柄去……”
李成也道:“是啊,蘇武身邊軍漢,皆屍山血海殺出來的,末將麾下軍漢,卻又有幾人見過血腥?真若衝殺而起,隻怕當真教他走脫……”
索超終於來了一語:“相公,末將與那蘇武,打過兩次交道,那蘇武之輩,著實悍勇無當!”
便是三人說完話語,還互相對視一眼。
其實更多是為難……雖然知道是什麼事,但為這件事,拿身家性命賭上去,乃至帶兵去截殺蘇武,當然,主要是截殺李綱,但蘇武已然擋在李綱麵前了……
這件事,先說私情,哪裡是好辦之事?再說公論,蘇武如此上陣之驍勇,何以自家人馬,非要與蘇武刀兵相見?
卻聽梁世傑震怒一語:“怎麼?本府還使喚不上你們了?難道大名府軍中就你們三人能當都監?卻也不知多少人覬覦你們的位置,你們若乾不了,自有人能乾,他蘇武再如何,也不過是個凡人,還能是廟裡供奉的神仙?一人打殺不過,那就十人去,百人去,千人去,隻要不出大名府地麵,萬事好說!去!”
話語說到這個份上,三人不免還是一眼對視,唯有齊齊躬身。
那就隻等去了,聞達李成並排往外,索超隨後也出。
三人腳步慢慢往軍營去,直待出了衙門,沉默片刻,也有話語。
李成先問:“如何是好?”
“那就去吧……”卻是索超先答。
李成也問:“怎麼去?當真引兵成千上萬去?若是如此,到時候若真有人來查,如何遮掩得過去?”
“那就挑一些信得過的心腹精銳……”索超又答。
李成又道:“誰是心腹?誰是精銳?誰又最信得過?到時候惹出事端來了,不說那童樞密,就說京東那些漢子,若是他們來了,我等如何與他們交代?隻道能隱瞞得去?便是不查,也是咱們三個了……還能指望那些府衙差役之輩?京東那些漢子,哪個好相與?到時候,彆真弄成嘩變之事了,歸根結底,不是京東嘩變,就是咱們嘩變……那到底是誰嘩變了?”
索超一語來:“中書相公,這真是狗急跳牆之法也!”
“是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李成接話,搖頭不止。
索超再問:“聞都監,您來拿個主意吧……”
聞達一直不言,此時一語:“那就去吧……選得百十心腹,走一遭,隻管去了甲胄,穿了短打,提著兵刃,打不過,無奈何也!如此……蘇相公義薄雲天之輩,當也知道咱們隻是無奈,當不至於與咱們計較……來日之事,來日再說……”
“那就如此,甚好甚好!”李成連連點頭。
這邊三人,自是在悄悄點兵備馬。
那邊蘇武,自也在收拾東西,準備打馬出城,此時再來定計,李綱當是不能先回京了,而是要先直接去東平府,先把安危護住,再派人護送李綱入京去。
甚至,蘇武也當親自入京一番,不然,他總覺得許多事不對勁,或者,就是李綱,可能要成為一個犧牲品。
怎麼犧牲?李綱死了,王黼來鬨,換得蔡京許一些什麼好處,如此,息事寧人,大家都賺麻了,李綱沒了……
想來想去,李綱既然一心要咆哮朝堂,也當安安穩穩走進那朝堂去,他既是一心想要放這一回光芒,哪怕被貶去儋州都心甘情願,那就不能這麼不明不白沒了,或是失足落水,或是飲酒醉亡,或是打馬跌死……
打馬出城,左右又聚來三四十人,蘇武此時,身邊也就這三四十人,很大一部分,暫時都留在滄州到燕京的那二百裡地了。
卻也還有分工,先派數騎快馬輪換,直往東平府最近的陽穀縣去,通知駐軍來接應。
然後,幾十人往東快去,也是快馬輪換,但蘇武也知道,人家若是有意來追,快馬輪換也會被追上,大名府如此大的北京城,又怎麼可能缺那幾匹好馬呢?
便是落夜,蘇武依舊不停,隻管快走。
終究也聽得身後轟轟隆隆在來,隻聽馬蹄,倒也不少,好幾百匹馬。
蘇武微微皺眉,左右一看:“範雲,你帶五六人,護著李禦史先走,我在此處等他們一等!”
李綱心中難受,便是來言:“學士不必如此,他們當真要打殺我,便教他們殺了去,朗朗乾坤,難道還沒有一點公理了嗎?”
蘇武歎氣:“李禦史,你這是說的什麼傻話……去吧去吧……與人爭鬥之事,你聽我的就是!”
“走吧!我家相公的軍令,從來差不了!”範雲俯身把李綱的韁繩一牽,拉著就走,馬匹飛奔。
蘇武轉頭去,等著,月色朦朧之間,呼呼啦啦而來,
幾百匹馬,二三百人。
近前也在勒馬,頭前三個自不用說。
三人還拱手,蘇武自也拱手,也問:“三位都監夜月來追,何事啊?”
蘇武是從容的,他知道自己是萬萬不可能死在這裡,不說他麾下軍漢如何能打能衝,眼前這彪人,攔他不住。
就說索超當麵,他蘇武又怎麼可能走不脫身?
對麵,索超不言,聞達不言,李成說話:“蘇學士,那個什麼禦史呢?”
蘇武隻答:“在我身後,你待如何?”
“把他交出來!”李成話語不善。
蘇武似乎有感,一語來:“我蘇武,不論是在軍中,還是在江湖上,從來不曾背棄兄弟好友,今日亦然!”
索超便接一語:“蘇學士義薄雲天之名,天下皆知!”
李成接著就說:“那咱們就來打過!我等若勝了,隻管把那禦史交來就是,若敗了,我自帶人就走!”
聞達終於說了話:“都是朝廷禁廂,死傷無數交代不得,李都監,你武藝最好,你自來戰,蘇學士出得一人,分個勝負……”
蘇武懂了,不是分個勝負,是走個過場,心中微微一笑,這份,是人情了。
梁世傑這廝,在大名府……或者說,這大宋的文官與武官之間,終究差了一層,一個高高在上,一個低微入塵,使喚軍漢,隻如牛馬。
蘇武隻是轉頭:“二郎……你來!”
武鬆自就打馬而出,那李成便也打馬在側,兩人左右相對。
大名府都監李成,那也不是易於之輩,也有諢號,人稱“李天王”,就這個名頭,就知他在軍中就是一等一的漢子。
李成還有話語:“當麵可是武將軍?大名早有耳聞,幸會!”
武鬆點點頭:“隻管來打!同僚之間,不傷你性命就是!”
李成似也來氣,豈能如此教人小瞧?催馬往前就去,點鋼槍在手,隻管去迎那武鬆的大樸刀,一擊而錯。
便是一擊,李成心中大驚,剛才還有點氣性,就這一下,消去無數,頭前也聽說武將軍乃京東軍第一悍勇,倒也沒什麼不服氣,隻是李成覺得自己也不差,勉勉強強也算大名府軍中第一驍勇,便是連立功也排在第一。
如此想,那兩人之間,應當是差不多的……
卻是這一下,李成心中就驚,隻待催馬再來,錯馬之間,兵刃快速在揮,連連交擊三下,李成心中更是歎氣,許……剛才武將軍之語,並不是托大!
再來。
隻看場中打得來去呼呼,月色下,隻看得火光四濺,那邊索超在喊:“李都監好武藝!”
這邊,卻也無人來喊武將軍好武藝。
隻管一通來打,其實兩人都不當著,隻管打得精彩紛呈,武鬆此時,便也心知肚明了,原來是人情……
不免也想,自家哥哥,著實威望不凡,隻管打得來去。
就看那李成忽然一招不慎,栽倒落馬,忿忿一語:“技不如人,我敗了!”
武鬆拱手一禮:“承讓!”
卻看對麵聞達,忽然一語:“蘇相公可否借一步說話?”
蘇武點頭,這一步自是要借的……
蘇武打馬往一旁不遠的一棵樹下去,聞達跟隨而來。
蘇武先說一語:“多謝了!”
兩人其實不識,隻算見過麵,蘇武這句多謝,也是應該。
聞達卻是來說:“不敢不敢,軍中好漢,哪個不想如蘇相公這般?蘇相公便是天下軍漢之楷模!隻是此番,著實無奈……”
蘇武點頭,卻也擔憂:“你這般戲碼,回去怕也不好交差啊……”
這戲碼簡單了些,梁世傑若是真知道了,聞達等人,豈不還要倒黴?
這事,弄得越來越複雜。
卻不想聞達說道:“總好過你我當真在此一番血戰!蘇相公不必過多擔憂,此來皆是心腹之輩,即便有一二人走漏了什麼,我等也不過就是失職而已,那梁相公懲戒一番也無妨……”
蘇武點頭:“唉……這事,終歸要一個落幕,不會太遠……”
蘇武給出了一個暗示,也是承諾。
聞達一語:“若是來日有上陣的機會,蘇相公一定不要忘記我等!”
“真有,不久,你等我消息!”蘇武不玩虛的。
“當真?”聞達還真有幾分激動。
蘇武點頭:“巡邊就是此事,那梁世傑也是此事,真到了要用兵之時了,也不怕與你說,伐遼,就在不遠!”
“伐遼?”聞達大驚。
“好了,就說這麼多,我去也!”蘇武打馬轉頭去,人情也還上了,來日自不慢待大名府三人,興許……天下軍漢是一家,興許,如今蘇武,當真有幾分一呼百應的能力了。
名聲名望,很重要。
蘇武打馬去,聞達愣愣當場,隻看蘇武在月色下遠去的背影。
李成與索超兩人上前來,李成在問:“聞都監,怎麼說?”
聞達當真就道:“不得多久,我大宋要伐遼,你我,皆要上陣!”
李成也是大驚,反而索超不那麼驚,因為他提前知道了。
就聽李成來說:“這事可不能胡說!”
聞達點頭:“蘇相公之語,豈能是胡說?”
李成大喜:“那豈不正是我輩用武之地?”
軍漢,河北軍漢,一百年來都沒有用武之地了!
聞達再說:“蘇相公說,來日帶我等上陣!”
“再好不過,便去搏他一搏,也搏個錦繡前程,不說要像蘇相公那般,至少也不至於在這大名府如此為難受氣!”
李成如此來說,便是那橫空出世的蘇武,好似真能激勵許多軍漢向上之心。
卻是索超一語來:“咱們麾下,整個大名府,看似禁廂數萬,除去各自心腹部曲,又有幾人堪用?這般大戰,動則數十萬人,唉……”
就這一語,三人皆是歎息,這話說到根子上了,三人心腹,加在一起,也就是三千人上下之數,數萬之軍,若是真出,那些麻杆一樣的兵,豈不是上陣惹笑話?
更何況,上陣可不是笑話,是真要搏命的,真要死人的……
三人不免也再往東邊看看,看的是那遠去的模糊黑影,李成說道:“京東軍確是精銳眾多,有他們在,咱們跟著做點雜事,不免也有軍功!”
索超點頭:“那也隻能這麼想了……”
“回吧……”聞達一語,自先打馬。
眾人跟隨,少不得與麾下心腹再來一番叮囑,至於最後會不會泄露消息去,儘人事聽天命,也是那話,再怎麼樣,總好過在此與蘇武廝殺血戰。
至於真有人要問為何就帶二三百人,這不蘇武馬多,攏兵聚兵要時間,而且帶人多了也追不上……
反正總有話語來答,答不過去了,隻管倒黴。
卻是聞達忽然也問:“李都監,那京東武鬆,到底如何?”
“若真搏命,我真不是敵手!”李成答得認真。
“京東好軍伍啊!”聞達如此一語,再看左右之兵,不免當真寒酸。
按理說,大名府,北京之地也,天下之重鎮,東平府與之一比,不知差得多少去。
怎的偏偏東平府出如此強軍?兵強馬壯!
大名府,就三人麾下各自那點破爛?
是我大宋太窮?還是什麼道理?
道理不言而喻!
蘇武打馬疾馳在去,身旁有武鬆,在說:“哥哥,大名府也有好漢!”
蘇武笑著:“天下軍漢是一家!”
武鬆點頭:“打今日起,我信哥哥這句話,天下軍漢是一家,那些當官的多不是好東西!少有李禦史之輩!”
蘇武忽然問一旁的嶽飛:“你覺得呢?”
嶽飛點點頭:“相公,我似也看懂了一些……將軍護著那禦史,那禦史必是個良人,那個什麼中書相公,定是個狗官,剛才那些軍漢,便不想與那什麼中書相公同流合汙……”
蘇武欣慰點點頭……
遠方,範雲牽著李綱的韁繩在奔,馬背上的李綱,視線卻一直在後,不斷來問:“範校尉,你家相公當真無礙?”
範雲隻笑:“禦史放心,放心就是,我家相公千軍萬馬自得來去!”
“我看那大名府的軍將,那也是虎背熊腰之輩,凶惡非常之徒啊……”李綱還要問。
“那還能有方臘凶惡?”範雲笑著。
“那是那是……”李綱不曾親眼見過戰陣,卻也在秀州感受過賊寇之下的恐怖氣息,卻還是來問:“萬一他們人多勢眾怎麼辦?”
範雲無比驕傲一語:“敢問大宋兵馬,哪一部真敢與我家相公動手?便是真動起手來,有武將軍在側,還有那個嶽小哥,便是萬軍叢中,衝殺而出也是不難……”
“衝殺……”李綱心中一緊,他其實想象不來衝殺會是個什麼場景,隻管這個詞,教人擔憂不已,視線不免還在身後,怎就是不見蘇武歸來?
蘇武與李綱,兩人相遇相識,也不過短短時日,卻也是莫名之間,蘇武安危,李綱無比上心……
(兄弟們,我最近是更得少了,著實是撐不住每日萬更的強度,要休息一下,之後興許再恢複一些,但每日平均也更了七八千,在也不算少……多多包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