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冬也覺得憂心,可惜愛莫能助。
這時,又是一個聲音插進來。
“阮公子說的可是韓司馬入漠北之事?”
聲音淡然平靜,正是文軒寧。
看樣子,他對此事也有所了解,而且了解不少。
被文軒寧的氣定神閒所感染,阮時之抬起頭,緩了緩心神點頭道:“正是……我爹和我娘,已經不知生死許久了。”
“他們還活著,放心。”文軒寧篤定地說道。
“真的嗎?”阮時之猛然抬頭,這意外的好消息讓他那向來平緩溫吞的聲音都拔高了。
“當然,我可以確定。”文軒寧點點頭,“聖上也憂心此事,用秘法得知他們還活著。”
如果是其他人這麼說,他們或許還會有懷疑,但這話由文軒寧說來自然無人懷疑。
“那太好了……無上神保佑。”阮時之雙手合十,仰天喃喃自語道。
文軒寧繼續說道:“放心吧,聖上也很關注此事,朝廷必定不惜一切代價,將你爹娘帶回來的。”
也許是文軒寧的身份代表的話語權威性,又也許是他那鎮定自若的態度很能感染人,總之,阮時之莫名覺得眼前這位翩翩公子是可以信賴之人,他的話是可以相信的,心裡頭安定了一些。
“謝謝文公子。”阮時之一臉真誠地道了一句謝,白麵一般的臉上紅紅的。
“放心,護北大將軍和韓司馬的事情事關重大,他們又是你的父母,擔心也是正常,我回去也馬上問問我爹,具體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跟你說的。”文軒寧又言道。
如此關切之語,更是讓這麼多天下來感受到世態炎涼、弱小無助的阮時之心裡暖暖的,不由得更是對文軒寧感激了幾分,連聲道謝。
“軟柿子,有軒寧哥哥幫你,你可以安心啦!”淩玉珂笑嘻嘻地說道。
文軒寧可是幫她在朋友麵前長臉了!
淩玉珂一臉得意,看向文軒寧的眼神更為仰慕。
然而,她的得意和仰慕迅速化為失望和嫉妒。
因為包間的門被再度打開。
這一次,進來的是兩個年輕貌美的姑娘。
王冬冬不是柳笙,沒有認不得人的毛病,馬上認出這就是那晚在太白樓,跟著文軒寧一同出現的兩個美貌女子。
隻是當時大家隻認得其中一位是陸家大姑娘,另一位氣度高華的女子並不知道究竟身份為何。
文軒寧有些驚訝:“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在樓下包間,聽掌櫃說文公子在此,想著我們的交情,當然要來打個招呼。”陸大姑娘微微一笑道。
她的舉止端莊有禮,氣質溫柔恬靜,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聽她說話,似乎和文軒寧交情不一般。
眾人若有所思,淩玉珂更是醋意萌發,瞬間拉下臉。
另外那位華服女子亦是冷聲打趣道:“文公子可有些不厚道了,有這麼好的包間不邀請我們,可是要做會元了,就不把我們當朋友了?”
“不敢不敢,會元之話莫要再提,惹人笑話。”
文軒寧這麼說著,悄然收斂眼底的得意,將自信掩藏在溫和的微笑之下。
“你們也來就是了,反正這包間寬敞得很,能坐上十個人有餘。”
“陸大你也是今科考生,也跟大家一起等發榜就是了。”他對著陸大姑娘說道。
陸大姑娘輕笑著說道:“不會打擾大家就好。”
“無妨,大家都是學子,這樣的日子,相陪作伴也好。”阮時之向來和善,主動說道。
“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華服女子施施然走來,目光似乎不經意間掃過文軒寧旁邊一臉不高興的淩玉珂,輕輕嗤了一聲,目光轉而落在盧慎身上。
盧慎雖然木訥,但也不蠢,自然也不想處於風頭浪尖,馬上主動讓出位置給華服女子。
而陸大姑娘坐在華服女子下首,笑得柔婉,目光若有若無地飄向淩玉珂。
暗流湧動,這寬敞的包間似乎也變擁擠了。
文軒寧一副主人做派,引導眾人自我介紹一番,互通了姓名背景。
王冬冬這才知道,華服女子竟然就是神秘的嘉樂郡主,今上同父異母的弟弟——十七王爺的獨女。
難怪這般倨傲,文軒寧還忍讓著她。
淩玉珂知道身份後,也是不得不收斂眼中的敵意,看著文軒寧和嘉樂郡主、陸大姑娘談笑風生,暗自生著悶氣。
悶氣多了,總要發泄出來。
隻是,要挑一個口子。
於是,她的眼神落在正和阮時之、景顥說說笑笑的王冬冬身上,雙目微微眯起。
目標鎖定。
“冬冬,說來你那個成日跟你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朋友呢?叫什麼柳笙的,今兒怎麼沒有一起?”
聲音輕慢,顯然不懷好意。
一聽“柳笙”二字馬上挺直腰板的江才斌也一臉關切地看向王冬冬。
盧慎沒想到會在此處聽到小師妹的名字,未想到跟他一樣出身寒門的小師妹能跟這些紈絝子弟扯上關係,一時有些訝然,沒有說話。
王冬冬皺了皺眉,隻說道:“她今日有事。”
“有什麼事能比會試發榜還大?”淩玉珂陰陽怪氣地說道,“怕不是因為自己上不了榜,所以不好意思來了吧?”
景顥和阮時之麵麵相覷,知道淩玉珂這麼說話又要觸動王冬冬的逆鱗了。
如果柳笙知道這句無意間真相了的話,隻會麵無表情地承認,然後反問,然後呢?
但王冬冬不知道,而且在她心中,柳笙肯定是能上榜的,果然馬上憤然道:“你瞎說什麼!笙笙必定能上榜,還能名列前茅,你信不信?”
淩玉珂不屑地嗤笑一聲。
自從在江家失了麵子後,淩玉珂對於柳笙的敵意隻增不減。
連帶著一直護著柳笙的王冬冬也是如此。
“真是說大話,真以為你家柳笙是什麼天降紫微星?”淩玉珂沒好氣地說道,“連軒寧哥哥這個可是要做會元的人都沒敢大放厥詞說什麼名列前茅,你倒是敢。”
她旁邊的文軒寧失笑道:“會元的話彆說了,榜單一日未出,結果一日未定。”
隻是他眼底的從容和得意不改,越來越外露,讓人感到他對於會元之位的誌在必得。
淩玉珂卻不覺得,嘴上繼續不依不饒:“你看,軒寧哥哥多謙虛。即使得了上萬點信仰值,我也不敢說自己名列前茅,你倒是幫柳笙吹上了。”
“殊不知見識越廣越謙遜,你果然是在鄉下地方呆多了,沒見過什麼叫天才,要知道長安最不缺的是天才,誰敢說自己一定名列前茅?”
新來的兩位姑娘不明所以,更不知道柳笙是誰,冷眼旁觀這緊張的局勢一觸即發。
王冬冬更氣了,但是淩玉珂的上萬信仰值確實令人望之生畏,不禁一時語塞。
然而轉念一想,笙笙的聰明才智怎容她看輕,好友的榮耀就是她的榮耀!
於是王冬冬轉而說道:“你忘了,笙笙可是有兩篇《修行理論》首篇文章在手,你呢?你有什麼?你有你爹?”
王冬冬說話一旦直接起來,可是能狠狠戳心窩子的。
果然,這句話直擊淩玉珂要害,麵色變得極為難看。
除了盧慎以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聽說此事,驚歎不已。
大家都知道這個年紀能有一篇上《修行理論》已經頗為不易,更彆說是兩篇,而且還是首篇文章。
這簡直不是凡人可為。
江才斌也才知道柳笙姐有這般成績,本就心悅誠服的他更覺得自己沒有跟錯人,雙手鼓掌不息,大聲說道:“柳笙姐果然厲害。”
因此遭來淩玉珂白眼一記,孤獨的掌聲停歇。
這時,一個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聲音響起:“我也認為她可以上榜。”
包間裡本就因為形勢嚴峻而安靜異常,這話便顯得格外清晰響亮。
大家滿臉疑惑地循聲看去。
竟然是一直安靜坐著、沉默不語的盧慎。
淩玉珂更直接:“等等,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