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回過神，看到陶大那喜不自勝的臉笑成一朵燦爛的菊花。
心中咯噔一下。
【等等，我答應了什麼？】
【……你答應了讓他給你千裡姻緣一線牽。】
【原來他嘮叨那麼多他那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就是為了給這個做鋪墊？】
【是啊，結果我們中招了。】
【啊？等等，啊？】
“那個……陶大先生，這個牽線，要多少錢？”柳笙趕緊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囊中羞澀的她可不想稀裡糊塗地把錢交出去。
“嘿嘿，不用擔心，不成功不要錢。”陶大露出了然的神情，“放心，我和我娘子都能成功，你也一定可以找到屬於你的姻緣！”
“您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在唐國也是該成親的時候，我回去速速整理一下名錄，找幾個相貌老實、性子老實、不會瞎搞的青年才俊給您。”陶大搓了搓手，仿佛已經迫不及待要做柳笙的紅娘，不，紅爺。
柳笙聽著拳頭都硬了幾分。
“等姑娘成婚以後，若是需要調查對方是否忠貞如一，還可以再來找我，屆時給你打個八折。”陶大說著，還給柳笙神秘兮兮地擠眉弄眼不知道暗示著什麼。
“……你不是說要給我介紹樣樣老實不瞎搞的男子嗎？怎麼還需要調查忠貞？”
柳笙雖然對此沒什麼興趣，但是對陶大話裡的邏輯漏洞很感興趣。
“當時老實不代表以後老實嘛。”陶大以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道，那眼神仿佛在說“小姑娘你還是太年輕了”。
陶大還想說教一番，卻被陶陶打斷：“這位姑娘，淨化已經完成，您且過來一下。”
正好得了借口脫身的柳笙趕緊起身，走到工作台旁，站在陶陶左手邊。
“你不用管他，我哥那幾個業務都不太成功，但又愛折騰，忽略就是了。”陶陶趁機低聲跟柳笙說，直接給哥哥拆台。
柳笙深以為然。
“你先看看這個。”陶陶將小熊放在展示台上。
柳笙看著與此前一般無二的又憨又呆的小熊，紐扣眼睛反射出懵懂的光彩，她不禁對淨化之術更是充滿了好奇。
還好剛剛一直讓世界分一部分線程留意著，應該偷師了不少，回去可以試試。
更神奇的是，她本來還擔心那藥水會把小熊弄得濕漉漉的，結果現下看著竟然乾爽得很。
這樣淩小樹抱著就不會弄濕衣服……
等等，淩小樹呢？
柳笙忽然意識到。
左右環顧，竟然也沒看到。
等等，這不對勁啊！
以前柳笙也時不時把她忘了，但每當她想起來，小樹總是乖乖地候在身旁，等著柳笙把她想起。
究竟是多久以前不見的？柳笙努力回憶著。
好像……就是下了雲轎以後？
【我看了一下曆史記錄，正是那個時候淩小樹這個個體消失在我的記錄中。】世界也出來幫著回憶。
【而且，好像是自己消失的，她身上的規則讓我也無法追蹤。】
糟了！柳笙暗叫不好。
要是淩小樹自己在長安瞎逛，啥也不懂，被人發現了不是人怎麼辦？
於是，心中焦急的柳笙催促著陶陶解開法陣：“是否可以了？若是可以，那我就把它拿走了。”
“等等。”陶陶卻有話要說，“關於這個詭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看陶陶一臉嚴肅，柳笙隻好暫時壓下心中的著急：“陶姑娘但說無妨。”
“這個詭物應該是有主之物，姑娘應該知道此事吧？”陶陶拿起小熊，舉到柳笙麵前問道。
柳笙點了點頭，所以她才需要拿來淨化。
即使是已經被淨化的詭物，隻要是處於激活狀態的詭物，對於非主人以外的人來說，和正常的詭物一般無二，一樣是危險、帶有侵蝕性的。
陶陶也不會管柳笙是怎麼得來此物的，拿著有主的詭物來淨化和解析的顧客並不少見。
她隻是繼續說道：“那你知道，它曾經被改造過嗎？”
柳笙震驚，詭物也可以被改造嗎？
陶陶看柳笙本就圓溜溜的大眼睛又大了幾分，就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
“這個詭物應該在淨化後被過了至少兩手，第一個經手的人改造了它，並且留了一手。”
“留下了什麼？”柳笙眉頭緊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作用的詭物吧？”
“知道，跟蹤、監視，從而形成精神壓力甚至出現幻覺，達到一定程度的操控。”
柳笙對於詭物解析還算有心得，雖然當時因為著急沒有用世界對此解析就收容起來，但光憑她自己也能分析出一二。
陶陶也沒想到柳笙可以說得如此精準，一時之間竟忘了原本準備好的話。
陶大在旁聽著，雖然以他的水平看不出對錯，但看妹妹的神色，多半柳笙所說是對的，他終於明白柳笙為何不願意接受他所說的打折套餐。
“……是。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除了主人可以通過此物進行監視，還有一個人可以通過此物監視鎖定目標。”陶陶回過神，神色凝重地說道。
“你是說，那個改造的人？”柳笙的心高高懸起。
“是。”陶陶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這個答案也讓柳笙的心重重下墜，背脊從下往上冒起森森寒意。
竟然還有另一雙躲在暗處的眼睛，在看著自己。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柳笙認真地看著陶陶問道，“改造詭物的事情，我是聞所未聞。”
“有一篇三十四年前刊登在《修行理論》上的文章，你可以讀一下。”陶陶沒有多說。
三十四年前，這對於柳笙來說過於久遠，她沒有條件拿到，就連小綠園和清河織造院的藏書閣裡也沒有十年前的《修行理論》。
“作者是誰？”
“淩複。”
一個熟悉的名字自陶陶的口中念出。
……
柳笙帶著已經跟過往完全斬斷的小熊詭物走下二樓，神色有些恍惚。
一種難以名狀的不安在蠢蠢欲動，仿佛有一張看不見的網，正細細密密地將她織在其中，無論她怎麼掙紮，都像是徒勞無功。
【算了，多想無異，還不如讓世界給你算算命。】
【信息不足。】世界卻拒絕了這個提議。
【關於科舉你說能算，現在這個事情你算不出？】
【推衍需要目標明確，然而你現在連問題是什麼都不知道。】世界不留情麵地說道。
柳笙確實有很多事情還想不清楚，連怎麼跟世界提問都不知道。
如同走在迷霧之中，一邊迷茫地摸索著，一邊有各種奇異的東西從霧中冒出，但是東拚西湊地湊不出完整的一個詭物。
隻能見步行步了。
如今的當務之急，當然是要趕緊找到淩小樹。
柳笙這麼想著，急匆匆地跟正在進入店中的兩個年輕女子錯身而過。
兩人還在討論著要做什麼蔻丹花色，嚷嚷著要讓細心的陶陶大師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