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天結束。
第三十天,正式開啟。
這場漫長的會試終於快到尾聲。
不知不覺間,此時還在幻象中的考生已經隻剩下五人,其他人不是被詭物殺掉就是在信仰之戰中被淘汰。
如今的排名一目了然(超過萬值省略千位以後的數值):
第一名:天十八號,文軒寧,一百一十四萬八千
第二名:荒八十五號,林書影,十萬七千
第三名:洪二百零一號,高一盛,五萬八千
第四名:天一百八十七,於歡,一萬三千
第五名:玄三十九,柳笙,一千五百二十一
……
隻是,柳笙的數值掛在那裡實在是格格不入,跟文軒寧的數值是一般無二的格格不入,隻不過是兩個極端。
“她完全是靠著防禦,才熬到現在,也不知道怎麼防得住的。”顏學士看得焦心,但也不得不佩服。
“很重要的一點,大家拿到名單後都往那些有名氣的考生那裡跑,這樣效率高,說不定一口能吃成胖子,而且路上還可以吃點小菜。”淩尚書對整個形勢看得真切,徑直開口分析道,“她名氣不高,沒有人集中於她,隻要防住了那些個借道的就好。”
於是,柳笙周圍城池的信仰值基本都被轉化,隻剩下她一枝獨秀,可惜這些考官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現象,若是被柳笙知道,則會稱之為“釘子戶”。
“所以現在留在名單上的,除了文軒寧,就是柳笙這個勉強掛在熱門名單裡的考生,其他三位都是沒什麼名氣的,反而躲過了圍攻。”顏學士說道。
這麼一想,倒也覺得合理,她悄悄瞥了眼梅院正,院正那一下確實攪混了水……
“也是,淩尚書的閨女就是被數人圍攻,最後被文公子致命一擊才被淘汰的……”寒山君下意識地說了一嘴,忽然感受到一陣寒意襲來,轉頭看去,是淩尚書那冰冷的眼神,頓時一激靈打住不敢再說。
李尚書無奈,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要知道淩複這人愛女如命,一看女兒被圍攻恨不得擼起袖子進幻象幫她打人,連忙安慰道:“雖然玉珂沒有進入最終名單,但她的表現出色,絕對是沒問題的。”
“是是,像景顥、褚叔度、沈子岩這些本就有名氣的學子,本來發展好好的,結果也是因為被圍攻而一朝傾覆。”寒山君也趕緊說道,“但要說他們表現不好嗎?也不見得,反正還是會綜合考量諸位考生表現的。”
“雖說會試結果按照信仰值排名定,但肯定會按照全程信仰值綜合排名而進行考慮。”李尚書提醒道,“要不那些被搶光信仰值的考生都要鬨了。”
如今在考場之外已經張起布告說明此事,還安排了專人在考場外答疑解惑。
李尚書還為自己的深謀遠慮暗自得意,成功為陛下將一場輿論風波扼殺在搖籃中。
這就是陛下常說的“掐苗頭,除隱患”。
“也是,就像是柳笙,雖然排名第五,但連參與信仰之戰都不能,隻怕……”顏學士歎了一聲。
“過是過得了,但最終分數不會太高。”李尚書說道,有一絲蓋棺定論的意味。
梅院正眼中也露出一絲晦暗的失望,默默搖了搖頭。
本來他還以為……
忽然,看著蜃影的他瞳孔顫動,不由得睜大了雙眼。
這是?
“這是什麼?”顏學士替他問出了心中所想。
寒山君甚至站了起來,走到蜃影前,歪著頭仔細看去,一臉疑惑:“這是什麼場景?”
淩尚書也是,眉頭緊皺,對此情形難以理解。
“快看文軒寧那邊!”顏學士喊了一句。
“這……這……這……”李尚書嘴唇顫抖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
此時文軒寧也十分吃驚。
他坐在祭壇上,滿臉呆滯地看著天上,難得不顧形象地張大了嘴巴。
那大小足以放下一個雞蛋。
“大神官!大神官!”
一人大呼小叫地跑了過來。
不,不止一個人。
天十八城中,百姓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抬頭仰望著天空。
“這真的是神跡嗎?”
“還是,神國降臨?”
“可是,神國竟然是壓在無上神之上?”
“總覺得有些不對,而且認真一看,這神國的構造,好像和咱們城差不多啊!”
“裡麵還有好多一點都不像神仙的人,在看著咱們!”
“越來越近了!”
“天啊,這是,要壓死咱們?”
所有人,震驚、恐懼、迷惑。
有的人認為是神跡,開始跪倒在地虔誠祈禱。
有的人覺得不對,匆忙跑去祭壇尋找心中的無所不能的存在——大神官。
於是,基本上大半個城的人都圍在祭壇四周,口中呼喚著大神官,希望得到一絲解釋。
可是他們絕望地發現,就連他們偉大的大神官也是茫然地仰視著天空,一向泰然自若的“麵具”也因為過於驚訝而崩裂,顯出真實的恐慌和不解。
但文軒寧實在沒法控製表情了。
在他瞳孔放大的眼眸裡,倒映著天幕之中的一座巨大的城池。
如同夢中才會出現的可怖場景,竟在眼前。
一座倒扣在天上的城池,正對著他壓迫而來。
他能看到無數的屋頂,尖尖的屋脊屋簷仿佛要刺向他的心臟,那整齊的街道之上,似乎站滿了人,也都抬頭看著他。
如果從外界看,應該是兩座城池,上下相對,如同鏡麵一般,有著令人迷惑的對稱美。
隻是,這樣的對稱美,根本不該出現,也不可能出現。
因為有神麵阻擋著,這座天上倒置的城池才沒有徹底壓下雲端,但已經嵌在神麵之後,仿佛城池之中突兀地長出了一張人臉。
神麵之上從來都是或喜或悲的神情,隻是如今眸子輕輕眯起,唇角微微下壓,顯然帶了一絲惱怒之意。
文軒寧能看得出,其他人自然也可以。
“大神官!這是神怒了?”
“神怒了!就是神怒了!”
聽著這一句句七嘴八舌地詢問,文軒寧心中愈發焦躁,不斷在心底呼喚“會試小助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尊敬的天十八號考生,抱歉,小助手不理解你在說什麼。」
【天上!天上!那個是什麼?你瞎了嗎?】
「抱歉,小助手不理解你在說什麼。」
【你到底能不能行?人家都騎到頭上了!】
「抱歉,小助手不理解你在說什麼。」
文軒寧被這沒用的小助手氣得火冒三丈,耳邊還一直嗡嗡作響,那些無能又愚蠢的土包子一直在問來問去。
“大神官,大神官!怎麼辦!”
“大神官,神麵要崩散了!”
“大神官,是否要做些什麼?”
他被吵得心煩意亂,更是因為惱怒口鼻歪斜,俊美的容貌不複存在。
活了那麼多年,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
真是該死的!全都是愚民!
他連這是怎麼回事都搞不清楚,能做些什麼?
難不成,他還能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