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書生開始懷疑眼前這人是瘋子。
“請問,現下的年號是什麼?”柳笙繼續問道。
“……嘉禾三十七年。”書生往後退了幾步。
確信了,這果然就是瘋子。
果然,還說什麼會讀書識字,簡直就是瘋子之語。
不過這個世道,瘋子太多了,還會殺人,還是遠離為妙。
又退了幾步,準備逃跑。
而柳笙心中更是震驚。
嘉禾三十七年,正是後世稱之為“神顯元年”的那一年!
隻是後人都隻記得“神顯元年”,嘉禾三十七年逐漸被遺忘,要不是柳笙愛讀史書,可能也不會知道。
難道,這個幻象不是單純瞎編出來的?
會不會,這是一段從真實的曆史中截取的片段?
隻是加上了神廟的設定?
如果真是如此,難怪這位書生才會如此驚訝。
因為女子可以念書識字,是從明淵帝即位之後才開始的,也就是從此刻算起的八年後。
神顯元年,宣文帝即位。
六年後,宣文帝駕崩,明淵帝即位,以“鳳鳴”為年號,開鴻鵠計劃。
鳳鳴二年,學堂改製,女子亦可入學堂。
這些都是柳笙一瞬間的想法,此時她手速如電,一把抓住想逃跑的書生。
也不管他一直念叨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有違禮法之類的話,柳笙定定地看著他問道:“你還沒有說書坊在哪裡?”
“在……在,城北三元坊裡有家我常去的,叫知了齋,不過……不過好久沒去了。”書生戰戰兢兢地回答完,怯生生地問道,“請問這位女俠,可以把我放開了嗎?”
柳笙聞言,冷冷一笑,抓住袖子的手改為揪著他的領子,提到麵前,目露威脅。
“我不是女俠。”
小觸手從身後蜿蜒而出。
“記得喊我——地母大人。”柳笙緩緩說道。
“是,是,地母大人……”書生看著小觸手,瞳孔微縮。
然而,正當他以為眼前的瘋女人要對他下手的時候,被抓住的衣領卻被鬆開了。
“一般來說,夜晚我都在這個神廟裡,如果遇到什麼麻煩可以來找我。”
柳笙指了指身後的神廟,露齒自認和藹地一笑,小觸手隱秘地收回,在柳笙身後悄悄向書生打了個招呼。
於是書生呆看著柳笙的方向,嚇得更是臉色慘白。
整條街上,無人知道也無人在意這位書生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能看到他如抖篩一般點頭應是,然後頭也不回地一溜煙兒跑了。
【這是在乾嘛?】
【施展了一下地母大人的“魅力”,埋下一點種子。】
【他真的會找你嗎?】有柳笙好奇。
【會的,既然是在神顯元年以前,此時遍地詭異,總有可能遇到麻煩。】
【而且看他那行色匆匆,對著我們兩股戰戰的模樣,估計也曾經曆過什麼。】
【此言有理。】
……
當然,從小觸手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柳笙就讓世界把“小助手”先屏蔽了,現在才放出來。
還好這個“小助手”隻是為核心規則代言、和考生溝通的工具,本身沒有什麼力量,世界對付它並不難。
此前世界也說了,核心規則部分沒有辦法輕易下手,隻能從細微處慢慢滲透。
【比如說?】
柳笙一邊往城北走去,一邊和世界討論著,路上還是沒什麼人,看起來頗為蕭條荒涼。
此時對於這個幻象世界,萬千思緒如滕蔓生長。
卻又像是鏡中水月一般,明明看到了,卻是什麼都抓不住。
【這個幻象的核心能量是信仰值,你也發現你沒有辦法在這裡使用靈氣吧?】
【是的。】
柳笙剛剛本來想用法術抓那位書生,卻發現體內根本沒有一絲修為。
想到自己的人設是“見習神官”,再加上這個年代是“神顯元年”以前,也就釋然了。
此時的唐國,還沒有靈氣。
還好不需要靈力的武技還能用,再加上有靈魂綁定的小觸手幫忙,威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易如反掌。
世界繼續說道:【所以,我們要掌握並入侵信仰值,以我們的信仰,滲透、感染甚至顛覆此界的核心能量體係,從而掌握核心規則。】
【請注意,是“我們”的信仰。】世界強調。
【你的意思是,等“我們”的信仰有著絕對優勢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想怎麼贏就怎麼贏了?】
世界表達了肯定的回答。
柳笙大概知道要怎麼做了。
【到時候還需要你的幫忙。】
【那是肯定的,是我的榮幸。】世界淡淡地幽默了一下。
說著,柳笙的心海中此起彼伏地回響著桀桀桀桀的笑聲。
【我們也沒有彆的要求,隻是拿個第一罷了。】
【這算作弊嗎?】
【不算吧?這隻是合理利用規則。】
【傳教傳教,馬上去!動力滿滿!】
【而且,也沒有那麼彆扭,那麼分裂了,起碼不需要真的無上神代言了。】
【我們要做二五仔!】
……
玄三十九城並不大,憑借著腦中的地圖,柳笙一路走到城北。
隻見不遠處立著一個高大的牌坊,上麵掛著一個牌匾寫著“三元坊”。
本來柳笙以為神廟所選的位置有問題,街道過於冷清,但沒想到到處都是如此。
三元坊應該是這個“玄三十九城”的商業街區,但此時路上行人都三三兩兩而已,不少店鋪都已經關張。
街上到處都是淩亂的家具、什物還有腐爛的果子菜葉,紙錢和符紙四處飄散,柳笙還注意到地麵上有些可疑的血跡,但已經滲入青石之中沉沉發黑。
不少行人皆是一臉慌張,匆匆買完東西挎起籃子、包袱就跑,唯恐遲了一瞬。
商販們則是探頭探腦左右觀察著,一副隨時準備跑路的樣子。
【難道有城管?】某位柳笙開了個不合時宜的玩笑。
【恐怕是因為詭異橫行吧,大家連做生意都害怕。】
【不過這個時候出門做生意,不得不誇一句膽子大。】
走不多時,柳笙就找到了知了齋。
隻是,門口貼著無數的黃色符紙,在風中無力地飄動,告訴柳笙此處恐怕已經出事,並非善地。
要進去嗎?
柳笙問自己。
如果她真的隻是一個見習神官,沒有修為,沒有靈力,靠著神書和幾滴聖水,肯定不敢就在此時對上這個時代的詭異。
但她不僅於此。
所以倒不如進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找到什麼獎勵呢。
既然這是一場“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