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同誌，今天算是耽誤了你跟對象約會，等有機會的話，我會親自給你對象解釋的。”
食堂內，等那些人被帶走後，王衛東讓麻花沏了一杯茶，坐在那裡邊喝，邊跟南易閒聊。
南易有些受寵若驚，忙站起身說道：“不耽誤，不耽誤，今天要不是您，我的麻煩就大了。”
“坐下說話！”王衛東衝他擺擺手，示意他坐下來。
南易小心翼翼的坐下，屁股隻敢占半個椅子，小聲的說道：“劉廠長，您特意留我這裡談話，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王衛東滿意的點點頭。
南易這人雖然脾氣比較倔，並且跟同事之間關係不好，但是為人還是很聰明的，屬於是那種恃才傲物類型的人。
這種人要是用不好的話，就是一個刺頭，經常給你找麻煩，讓你不堪其擾。
但是。
要是能夠降服他，那就等於是多了一位乾將。
王衛東端起茶小口的喝了一口，淡淡的說道：“南易同誌，我們蘭花汽車廠最近有個廚子的空缺，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南易聞言猛然瞪大眼睛。
他可是早就聽說過蘭花汽車廠的大名，傳說中，蘭花汽車廠的工資普遍比一般工廠工人的工資多三成，並且福利待遇也很好。
隻是....
南易尷尬的笑笑，小聲說道：“劉廠長，您能看得起我，按理說我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得過去跟著您乾，可是我才剛談了對象，你也知道，我家是三代單傳，我馬上就四十歲了還沒有孩子，我們南家說不定要絕後的。”
“這個沒關係，我們蘭花汽車廠還得擴大規模，各方麵的人才都需要。對了，伱那對象是哪個崗位的。”王衛東問道。
“操作工，她是車間的操作工。”
“那正好，你可以將她一塊調過去。”王衛東一錘子定音。
南易激動得差點暈了過去。
事實上，他跟操作工張小燕的關係還在相處之中，將來能不能成，還是兩說。
現在有了王衛東的神助攻，他肯定能夠抱得美人歸。
“劉廠長，您放心，我到了蘭花汽車廠之後，肯定會努力工作，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南易得了好消息之後，立刻離開食堂，一溜煙的跑到了第五車間的外麵。
此時的第五車間內。
女操作工張小燕正在工位上認真的工作著。
各種各樣的工件，在她的手上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自動組合成了一個個精致的大工件。
工友劉紅剛從外麵看了熱鬨回來，看到張小燕在工作，她略帶惋惜的說道：“小燕，剛才那熱鬨你沒去看，實在是太可惜了，咱們廠裡的劉德仁跟楊杏花亂搞，被保衛科抓走了，咱們廠的工人都去看了熱鬨，你還在這裡乾什麼勁啊！”
張小燕手頭不停，抬起頭笑道：“咱們車間這個月的產量完不成，我多做一點，彆的同誌就少做一點。反正我這人也不喜歡湊熱鬨。”
聽到這話，再看到張小燕那樣子，劉紅心中一陣唏噓。
在第五車間內，無論是技術水平，還是勤奮勁頭，張小燕說自己是第二，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張小燕屢次在全廠技能大賽中獲得同職位的冠軍，每個月的產量一個人能頂兩個人的，卻連車間的小組長也沒有當上。
特彆是車間主任馬二炮在平日工作中，屢屢為難張小燕，張小燕非但得不到表揚，反而每次到了車間開會的時候，都會挨批評。
原因就是她的出身太差了。
“小燕啊，要不你想辦法調到彆的車間去。”劉紅猶豫了一下，提了一個不該自己提的建議。
張小燕苦笑道：“劉紅，謝謝你了，隻是我這種人，哪個車間願意接收啊。”
聽到這話，劉紅意識到自己戳中了張小燕的軟肋，連忙抱歉的笑笑，坐下身開始工作起來。
組裝了幾個工件後，劉紅突然想起一件事，扭頭看向張小燕，笑著說道：“小燕，我聽說你在跟南師傅談對象，怎麼樣了？”
提起南易，張小燕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澀，小聲說道：“還在互相了解階段，沒有做決定呢，南易這人身上有不少的毛病。”
劉紅對此也很清楚，事實上軋鋼廠大部分都清楚南易身上的毛病，這也是這麼多年，沒有人嫁給他的原因。
隻是張小燕年紀也不小了，作為她的好朋友，劉紅這會得幫忙。
“南易也就是脾氣差一點，彆的也沒啥，人家是禦廚出身，等你結了婚後，就等著頓頓吃大餐吧。”
“另外，我可是聽說了，南易家藏了不少寶貝，隨便拿出一件來，就夠你們吃喝不愁的。”
張小燕苦笑搖頭：“你瞎說什麼，沒看到現在是什麼年月了，竟然還想著靠那些東西吃飯。”
經過這陣子跟南易的接觸，張小燕也喜歡上了這個外表堅硬，內心柔軟的男人，這個時候，自然要幫著南易遮掩。
再說了，南易家的東西，也早就沒了。
劉紅還準備勸兩句，外麵傳來一道呼喚聲：“張小燕，外麵有人找。”
“來了。”
張小燕站起身，看向車間主任馬二炮，舉起手說道：“馬主任，有人找我，我出去一下。”
馬二炮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抽煙，聽到這話，眉頭微微皺起，冷聲說道：“張小燕，現在是上班時間，不是會客時間。”
“可是剛才那麼多同誌，都跑出去看熱鬨了！”張小燕平時看上去有些文弱，內心卻很執拗。
“彆人是彆人，你是你，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
馬二炮有意為難她，吐了一個漂亮的煙圈，冷聲說道。
“我什麼身份？我是五車間的工人，咱們車間難道規定了上班時間不能會客嗎？”張小燕不依不饒。
“你.....”
馬二炮被懟的沒話說，正想發火，見車間裡的工人都麵帶不悅，也隻能按捺下來，不耐煩的衝她擺擺手：“你快去，彆耽誤了生產任務。”
張小燕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跑出了車間。
“小燕。這邊。”
南易在外麵的花池旁等得有些著急了，見張小燕出來，連忙揮著手喊道。
看到是南易，張小燕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快步走過去，等走到跟前，臉色卻冰冷起來，嗔怒道：“南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我們車間的車間主任跟我不對付，讓你彆在上班時間，來找我，你怎麼偏偏不聽呢！這下好了，剛才為了出來，我被車間主任批評了一頓。”
平日裡張小燕在外人麵前，無論是受了再多的委屈，也都會笑臉相迎，也隻有在南易跟前，才會袒露心底柔軟的地方。
南易被訓了一頓，並沒有生氣，他尷尬的撓撓頭說道：“小燕，真是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隻是我確實是有急事，才會來找你的。”
看著一個大男人可愛的樣子，張小燕心中忍不住偷笑，雙手輕輕拉扯衣角，眼睛左顧右盼，扭扭捏捏的說道：“什麼急事啊。”
“是好事，蘭花汽車廠的劉廠長剛才找到我，他想請我到他們軋鋼廠裡當廚師。”南易興奮的說道。
“蘭花汽車廠可是國內最大的汽車廠，待遇優厚，還是廠長親自相請，這可是大好事啊。”
張小燕得知這個消息，最開始的時候差點興奮的跳了起來，可是旋即想到了什麼，神情又黯淡了下去。
要是南易去了蘭花汽車廠，兩人要想再見麵，那就更難了，這段才剛剛起步的感情，說不定就得戛然而止了。
南易看到張小燕的神情，就清楚她的擔心，笑著說道：“小燕，你彆擔心，劉廠長說了，他也會給你準備一個名額。”
此話一出，遮擋在張小燕心頭的那團烏雲，頓時被一陣狂風吹走。
張小燕興奮的跳起來，就像一個孩子似的歡樂的說道：“那太好了，我可聽說了，蘭花汽車廠最不看重出身，咱們要是進了蘭花汽車廠，就再也不會受到欺負了。”
“這麼說你答應了？”南易激動得心臟差點跳出來，要是張小燕答應跟他一塊去蘭花汽車廠，那麼就說明她答應嫁給自己。
張小燕也醒悟過來，臉色瞬間通紅起來，支支吾吾的半天，最終扭捏的說道：“我，我覺得你這個人還不錯....”
在此時此刻，南易已經難以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他就像是在大夏天吃了一根冰棍一樣爽快。
“機會難得，況且蘭花汽車廠那邊，急需人才，咱們還是得趕緊辦理調職手續。”
“對對對，我等會回去，就跟車間主任寫調職報告。”
這年月的調職分為三個步驟。
第一步，請調人員寫申請信交給車間。
第二步，車間批準後，會交給軋鋼廠楊廠長。
第三步，楊廠長批準後，隻要對方單位同意接收，那麼人就能調走了。
一般來說，都是一個工廠裡的同誌，平日裡就算是有再多的仇怨，在調職手續也不會卡人。
有些熱情一點的，甚至還會舉辦一場歡送會，這叫做好聚好散。
南易回到食堂後，立刻寫了一份請調信，交給了食堂主任周主任。
周主任此時正在檢查這個月軋鋼廠食堂的供需情況，看到南易上門，還以為他有什麼想法。
“南易，快來坐。”周主任熱情的招呼南易坐下，拎起鐵殼茶瓶給他倒了一搪瓷缸子茶水。
然後坐到南易對麵，笑著說道：“南易師傅，我正想找你談話，最近咱們食堂裡有一個小組長的空缺，我準備跟廠裡麵請求，讓你來當這個小組長。”
小組長沒有品級，在軋鋼廠裡算不上是乾部，但是在食堂內卻屬於基層管理人員了。
在原著中，傻柱在軋鋼廠食堂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成為小組長。
但是，他雖然廚藝高超，卻因為喜歡耍混不吝，所以一直被工人們所不喜，楊廠長出於團結考慮，遲遲沒有提拔傻柱當小組長。
傻柱心中有氣，所以才會在後來主動辭職，到於莉開辦的食堂內工作。
南易比傻柱的條件還差，他出身不好，按理說這輩子幾乎沒有當小組長的可能性，可是周主任經過今天的事情，感覺南易是個人才，為人正直，這才主動提拔他。
要是在往日，南易這會肯定會激動得站起身，拍著胸脯子，對周主任表示感謝。
但是。
今天他的態度卻有點不大對勁，坐在椅子上來回扭動，就像是椅子上長出了釘刺一樣，嘴巴張了張，又沒有發出聲音。
周主任微微皺起眉頭：“南易，你是不是有彆的想法？”
南易放下搪瓷缸子，苦笑道：“周主任，要是在以前，我這會高低也得跟您磕幾個響頭，但是就在剛才，我剛答應了劉廠長，想要調到蘭花汽車廠裡，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遞交調職信的。”
說著話，南易將調職信遞了過去，尷尬的笑笑：“周主任，真是不好意思，辜負了您的期望。”
周主任愣住了，遲疑了許久，才接過調職信，翻看了兩下，二話不說就在上麵簽上了名字。
他將調職信重新遞還給南易後說道：“南易，今天要是彆的廠子想調你，我老頭子就算是拚儘全力也得攔著你，但是蘭花汽車廠是個好去處，到了那裡，無論是對你的前途還是個人生活，都有好處，我老頭子對你隻有祝福。”
周主任的這番話，讓南易肅然起敬。
他拿著信件，站起身，激動的說道：“周主任，這次我真的感謝您了！”
“去吧，去吧，軋鋼廠已經老了，你留在這裡沒有前途....”周主任回到辦公桌後麵，緩緩坐下來，拿起資料重新看了起來。
南易渾身一震，他總覺得周主任是話裡有話，但是又有些猜不透。
不過這些都跟他沒有關係了，他現在要走上一條嶄新的道路。
南易這邊的進展很順利，張小燕卻遇到了麻煩。
為了寫好這封請調信，張小燕足足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無論是語氣和字跡，都極為的優秀。
可是當她講請調信交到車間主任馬二炮的手中時，馬二炮隻是看了兩眼，就把請調信甩到了一邊。
張小燕感覺到不妙，連忙問道：“馬主任，我這信件不合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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