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頭大槐樹上的喇叭很快便響起了激昂的聲音:“各位社員同誌注意了,家裡養豬的社員同誌注意了,蘭花電視機廠急需四頭大肥豬,誰家的豬能出欄,現在就把豬趕到大隊部裡。”
這年頭政策已經放鬆不少,有精明的人家逐漸開始養豬。
農村養豬不需要太大的花銷,有爛紅薯足矣,平時還可以把豬趕到村外的小河旁,豬跳進河裡拱吃魚蝦之類的,膘水漲得很快。
到了年底,花上一副豬大腸,請上一個殺豬匠。
一大頭肥豬夠自己和親戚朋友過一個肥年了,剩下的還能拿到城裡的鴿市上去賣。
聽到廣播聲,那些本來打算過年殺豬的社員們,紛紛趕著豬來到大隊部。
豬有大有小,書記很快便從裡麵挑出了四頭最肥的,讓社員們用木棍抬上車。
牛副廠長趕緊攔著,把書記拉到一旁,小聲說:“老董哇,這可不行,還沒稱重呢!不稱重,我們蘭花電視機廠咋付錢?”
書記把煙袋鍋子在鞋底上敲敲,裂開那張沒有幾顆牙齒的嘴巴:“啥錢不錢的,我們劉家溝公社多虧了你們的扶持,才有現在的好日子,隻是幾頭豬罷了,不要錢,不要錢。”
“那不行,劉廠長叮囑過我,千萬不能占社員們的便宜。這樣吧,我目測了一下,四頭大肥豬都有三百斤,這裡是兩千塊錢,您拿著。”牛副廠長從手包裡摸出一摞鈔票塞進了董書記的手裡。
董書記頓時氣得瞪大眼:“怎麼著?我們公社連幾頭豬都給不起了嗎?你少看不起人!”
旁邊的社員雖然心疼豬,但也紛紛在旁邊幫腔。
“就是,我家二小子在蘭花電視機廠工作,這才半年時間就拿回來了大幾百塊錢!”
“我家那個老三,本來連媳婦都找不到,自從到了蘭花電視機廠工作,隔壁村好幾個大姑娘都托人來說媒。”
“是啊,人家蘭花電視機廠幫咱公社那麼多,咱們總不能忘恩負義!”
....
牛副廠長見此情形,知道社員們性子執拗,隻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劉長順:“長順同誌,你是洪昌的表哥,應該知道他這個人說一不二,今天我要是不掏錢就把社員的大肥豬拉走了,等他回來我非得挨訓不可。”
劉長順也有些為難,他思索片刻,拉住董書記手說道:“老書記,蘭花電視機廠的規矩你也知道,從來不會占彆人的便宜。社員們的心情我們能夠理解,但是養豬花銷不少,這樣吧,您就收一千五百塊,怎麼樣?”
“這怎麼使得,人家幫了我們那麼多,我們咋能收人家錢呢,這傳揚出去,我們公社的臉麵往哪裡擱。”
“老董,你再這樣,這大肥豬,我們蘭花電視機廠可不要了。”
“好吧.....”
花了一千五,買了四頭大肥豬,牛副廠長立刻讓司機連夜前往京城。
這年頭道路上並不太平,為了防止有人攔路,他還特意派了五個保衛乾事跟著。
工廠裡的保衛乾事跟後世的保安可不一樣,他們都是正規編製的,屬於經警,隨身攜帶有槍支。
保衛科長韓東方是退伍老兵出身,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就是曾經上過戰場的明證,他退伍後被分到了地方上,後來因為性子太正,屢屢被排擠,一個偶然的機會被王衛東發掘,花費了大力氣把他的人事關係轉到了蘭花電視機廠。
王衛東考慮到蘭花電視機廠的實驗室以後要進行高端科技的研究工作,必須要有一批可靠的保衛乾事,所以特彆著重韓東方,讓他全麵負責工廠的安保工作,並且對保衛乾事進行特彆訓練。
近些年,隨著國際形勢的緩和,國內的工廠對於安保工作已經沒有那麼注重了,甚至為了節省經費,實彈訓練也被取消了。
可是王衛東卻專門讓工廠的財務處專門撥了一部分資金,用來讓保衛乾事們進行實彈射擊。
而且,還從武裝部申請到了一大批最新的武器。
經過韓東方的精心調教,蘭花電視機廠保衛乾事的戰鬥力,幾乎比得上他當初的連隊。
....
兩輛卡車,五位保衛乾事,一路換司機不停車,經過兩天的奔馳,終於抵達了京城。
王衛東跟保衛乾事們在化工研究所外見了麵之後,請他們幫忙把設備搬到卡車上。
看到實驗室被搬了一個精光,王衛東才算放了下心,跟劉所長熱情的握了握手:“老兄,這次謝謝了,以後咱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劉所長看著那四頭大肥豬喜得合不攏嘴:“還是你老兄辦事爽快,多合作,多合作。”
離開化工研究所,回程就沒有那麼著急了。
考慮到保衛乾事們已經兩天兩夜沒有休息了,再連續趕路的話不太安全,王衛東便把他們安置在距離四合院不遠的招待所裡。
“你們在這裡歇一歇,等緩過來了,再返回寧州。”
“是,隻是卡車停在哪裡?這招待所也沒有停車場啊。”韓東方為難的撓了撓頭。
王衛東皺著眉頭思忖片刻,點點頭道:“這樣吧,我在京城有個親戚,她家的院子就在附近,你們可以把卡車停在院子外麵,我讓她招呼著點,應該不會出出什麼問題。”
“是啊,咱們卡車上的貨物都是化學實驗室的設備,一般人也不會要這些東西。”韓東方也覺得沒有問題,在王衛東的指引下,把卡車停在了小院門口。
“廠長,我現在就帶著隊員們回招待所休息。”韓東方聽從王衛東的命令,把卡車上設備的數量記錄下來後,把小本本揣進兜裡,從卡車上跳了下來,便要帶著隊員們回去休息。
剛走兩步卻被王衛東喊住了:“老韓你等等。”
王衛東從手包裡掏出了二百塊錢和一摞工業券:“這些你拿著,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總得給親戚朋友帶點禮物。”
王衛東的話,讓韓東方心中一暖。
他轉業之初,也曾認為身邊的同事和上級也跟部隊裡的一樣,是可以交心,相互托付生死的。
誰承想,他很快便被現實上了一課。
現在,王衛東的舉動,又讓他找到了那種感覺。
壓抑下心中的激動,韓東方擺擺手:“不行,我怎麼能要您的錢呢!”
“不是給你的,是給兄弟們的。這次你們來京城,時間比較緊,肯定也沒有準備。先拿著,等回寧州再還我。要不然,讓弟妹知道你來了京城,不給她捎一個雪花膏,你回家肯定得跪搓衣板。”
王衛東拉過他的手,把鈔票拍到了他的手掌裡。
韓東方清楚,王衛東嘴上說著回到寧州再讓他們還,到時候肯定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這些錢的。
但是,他也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人,把錢攥在手心裡,下定決心以後就跟著王衛東乾了,韓東方帶著隊員們離開小院的門口。
....
一旁,賈張氏和棒梗貓在小院的拐角處,把這一幕看了個全過程。
賈張氏雙眼放光道:“棒梗,看到了嗎?這個王衛東太有錢了,隨隨便便給了彆人幾百塊,人家不要,他還硬揣。”
棒梗則皺了皺眉頭:“兩輛大卡車,五個小夥子,奶,王衛東好像有些不好惹,咱們還是算了吧。反正我也沒有那麼喜歡黃燕玲。”
棒梗是個窩裡橫的人,在賈家,在四合院裡,他就跟小霸王似的。
但是到了外麵,他就開始慫了。
這讓賈張氏很不滿意,斜了他一眼道:“棒梗,你還是我們賈家的人嗎?我們賈家什麼時間怕過事!
還有,這機會太難得了,隻要我們從王衛東那裡搞到了錢。
你就有錢買自行車了。
你想要自行車吧?
”
棒梗重重的點頭,他現在跟著許大茂放電影,經常還得下鄉,電影的放映機加上膠卷足有一兩百斤重,沒有一輛自行車確實不方便。
“那就是了,走!咱們去會一會王衛東!”
賈張氏見王衛東就要開門進院子,連忙從角落裡衝了出來,她跳著腳喊道:“姓王的小子,你給我站住!”
王衛東扭過頭,看到是賈張氏,他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再看看鼻青臉腫的棒梗,頓時明白過來了。
這是來找後賬來了。
嗬,誰怕誰啊!
“這位大娘,上次你挨了幾下,還不過癮嗎?今天皮又癢了?”
賈張氏聞言縮了縮脖子,旋即想到今天她占理,便又支棱了起來。
把躲在後麵的棒梗拉到前麵,指著棒梗臉上的傷說道:“王衛東,你看看,你把我孫子打成了這個樣子,你總得給個說法吧!”
“說法?嗬,你怎麼不問問你孫子,我為什麼揍他。”王衛東雙手抱懷,冷聲說道:“他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敢攔路搶劫,我這個人好心,沒有把他送到派出所去,已經算是開恩了,你還敢來找我的麻煩,我看你是活膩味了!”
“你.....”賈張氏還是第一次知道棒梗是因為攔路搶劫被王衛東揍的,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棒梗。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棒梗知道再不出麵,不但錢沒有了,回去還得挨罵。
隻能硬著頭皮說道:“我攔路搶劫?你怎麼不說你乾了什麼事情?你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了,竟然搶我的女朋友,你們還在招待所裡那個,你要不要臉了!”
“招待所裡那個....好啊,你就是那天晚上潛入招待所的小賊。”王衛東終於明白棒梗為什麼會那麼清楚他跟黃燕玲的事情了。
“你彆管這些,反正你搶了我的女朋友,就是不對,就是應該作出補償。”棒梗跳著腳瞪大眼,他那副白眼狼的神情就跟賈張氏一模一樣。
王衛東苦笑著搖頭:“你好像是叫做棒梗,對吧?我看你應該改名字,叫做棒槌!”
“你,你竟然敢罵我!”
“罵你是輕的,你跟黃燕玲隻是談朋友,人家姑娘嫌棄你沒錢,嫌棄你連個正式的工作都沒有,嫌棄你長得醜,願意跟著我這個老男人,你管得著嘛你!”
什麼是殺人誅心,這就是了。
棒梗的缺點全被王衛東攤在了太陽下。
在原著中,棒梗其實是一個極度自卑的人,小的時候,因為秦淮茹名聲不好,他經常被大院裡的孩子嘲笑。
長大後,因為傻柱的一句玩笑話,他曾八年不跟傻柱說一句話。
現在聽到王衛東的話,他整個人差點氣炸了。
“你敢這樣說我,我給你拚了!”
棒梗眼睛紅了,他就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狗似的,奔向王衛東。
他要捍衛自己的榮譽。
可惜的是,棒梗高估了自己的實力,王衛東瞥見一個空擋,直接一腳飛出去,踹中棒梗的胸部,直接把他撂倒在地上。
“砰!”
棒梗重重的摔在地麵上,地麵完勝。
背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忍不住嚎叫起來。
“王衛東,你等著,我跟你沒完,遲早有一天,我要乾死你!”
看著無能狂怒的棒梗,王衛東澹澹一笑,大步上前,一腳踩在了他的嘴巴上。
“嘴巴那麼臭,我幫你刷刷牙。”
棒梗的慘狀讓賈張氏驚呆了,當她看到王衛東的舉動後,再也忍不住了。
“你放開我的孫子!”
不得不說,賈張氏的戰鬥力比棒梗要厲害上不少。
隻見她伸出一雙手,揮舞著,朝王衛東臉而去。
可以預見,隻要被那尖銳的指甲劃破,王衛東的臉上肯定會多上幾道血口子。
王衛東一個閃身,躲過賈張氏的九陰白骨爪。
賈張氏速度太快,壓根刹不住,直接被棒梗絆倒了,摔在了棒梗身上。
“呀,奶呀,我的臉啊。”
棒梗驟然發出一道淒厲的慘叫聲。
王衛東一看,樂了。
賈張氏竟然一不小心,在棒梗的臉上抓出五道血口子。
這真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警告你們,如果你們敢再來找麻煩,下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王衛東記掛著院裡的管婷婷,拋下一句話後便離開了。
賈張氏這一跤摔得不輕,花費了半天時間,才從棒梗的身上爬起來。
她把棒梗從地上攙扶起來:“大孫子啊,你沒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