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壇公園離得太遠,靠著這幾個小短腿跑路,估計天黑都到不了。
沒辦法,二八大杠隻能開啟變形金剛模式。
秀兒坐在後座,大毛站在秀兒身後。前杠上還掛著二毛和三毛。
大人加小孩足有四百多斤,好在二八大杠質量好,隻是車軲轆有點癟。
“叮叮當!”不老實的二毛不停的按響鈴鐺,路人紛紛駐足,側目相向。
霍,玩雜耍呢?!
天色奄黑,王衛東帶著四個小孩,把附近的公園,都轉了一遍。
孩子們的演技越來越高超,效果一次比一次好。
老頭老太太們,一波又一波擁擠著的前往街道辦。
王衛東喜得合不攏嘴,這都是錢啊!
考慮到孩子們還要給梁拉娣過生日,這才結束話劇演出。
演出結束,自然要發放片酬。
梁大毛他們今天一共演了五場,酬勞一共是一塊兩毛五。
在王衛東準備掏錢的時候,大毛很雞賊的決定不要錢,而是要換成食物。
因為食物比錢劃算,一斤肉七毛八分錢,但是還要肉票,才能買到。
餑餑鋪裡的蛋糕,也需要麵粉票。
看在他們一片孝心的份上,王衛東沒怎麼思索就答應了下來。
載著四個孩子,來到了護國寺附近的富華齋餑餑鋪。
這家糕點鋪的來頭可不小,創世人出身於禦廚世家,曾經伺候過西太後。
不過現在,已經是公私合營了。
服務員同誌站在朱漆櫃台後,詢問孩子們想買何種糕點。
搪瓷盤子裡的糕點全部使用大油起酥,餅皮潔白勝雪,輕如鴻毛,薄如蟬翼,吹彈可破。
孩子們看得眼花繚亂,直咽唾沫。
不過劃算了一下價格,最後梁大毛拍板,稱了半斤奶黃酥條和菊花酥。
梁拉娣喜歡吃奶酥,秀兒更喜歡菊花酥的樣子。
王衛東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這些錢是孩子們掙的,就該他們自己支配。
然後,又去朝陽菜市場,買了兩斤豬肉。
再加上一些青菜,蔥薑蒜。
雜七雜八算下來,不計算票券,也足足花了三塊一毛錢。
麵對梁大毛祈求的小眼神,王衛東很大氣的表示,多出的6毛錢,算他們提前預支。
待今後,從他們片酬中扣除。
梁大毛撇撇嘴,這個王衛東還真是大方!
王衛東隻當做沒看到,騎著自行車載著孩子們到了南易家。
請南易幫忙做幾道菜。
這幾個毛孩子上次分豬肉的時候,在食堂了吃了頓飯後,就一直惦記著南易做菜的手藝。
有了足夠的食材,自然第一個想到了南易。
有王衛東幫忙開口,南易自然沒有拒絕,抽空給他們做了小炒肉,回鍋肉,和四喜丸子。
彆說,飯菜的賣相比起大飯店裡的也絲毫不差。
在南易家待了半個多小時後,王衛東把飯菜連同大毛四兄妹一起送回了梁家,之後又回轉到南易家
剛做菜的時候,南易用王衛東給的材料多做了兩道硬菜,正等著他碰上兩杯。
反正婁曉娥逛完街就回婁家那邊睡,也不用王衛東操心晚飯的問題。
看著王衛東騎著自行車消失在胡同家,大毛撓了撓頭。
他算不準剛才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
買肉沒用肉票,王衛東還借給他6毛錢,這肯定是賺了。
但南易那家夥,說什麼廚子不能免費做菜,生生留下兩大盤葷菜。
這應該是虧了吧?
梁大毛把這件事記在心底。
南易你這個占俺便宜的家夥,以後有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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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眼光,老娘的手藝不比街上那周裁縫好得多啊!”
胡同裡,梁拉娣一邊嘟囔,一邊推著自行車往家的方向走去。
雖說她是六級焊工,但那點工資想要養活四個孩子也不容易。
所以她時常會從外麵接一些做衣服的活。
隻是她那手藝實在是讓人一言難儘,大家夥上過兩回當後,就不願意再找她做衣服了。
甭管什麼料子,做出來的款式都一個樣,搞事呢?!
梁拉娣卻不自知,仍舊覺得自己是京城頂級裁縫。
走到家門口,梁拉娣發現屋內漆黑一片,愣了下。
嘀咕著猴孩子們該不會又跑到彆人家蹭光去了吧?!
以往大毛他們為了給她省點電費,也沒少跑去彆人家寫作業。
將自行車停好後,梁拉娣推門走了進去。
剛想伸手去開燈,麵前就亮起了一絲微弱光亮。
稚嫩的歌聲也隨之響了起來。
“恭祝你福壽與天齊,祝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
看著手捧蛋糕,緩緩朝著自己走來的四個孩子,梁拉娣伸手捂住了嘴巴,心中有股暖流在流淌。
她從沒想過,在丈夫去世後,還會有人給她慶生。
以往讓她操心不已,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熊孩子們,好像長大了。
大毛帶著三個弟弟妹妹來到梁拉娣麵前,仰小臉看著母親,齊聲喊道:“媽,生日快樂!”
梁拉娣先前還隻是感動,現在卻是直接哽咽了。
她想說話,嘴巴張了張,發不出一絲聲音。
淚水從臉上滑落,梁拉娣再也忍耐不住,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孩子們。
大毛卻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
“媽,蛋糕,蛋糕要翻了!”
梁拉娣沒有理會大毛,把四個小腦袋和自己的臉湊在一起。
這一刻,她覺得以往的辛苦,都值得了!
過了好一陣,梁拉娣才反應過來,這蛋糕哪來的?
平時她根本就沒給孩子們零花錢,他們哪買得起蛋糕啊!
梁拉娣做人的態度還是很端正的。
為了養大孩子,她可以有限度的犧牲色相,但絕對不允許孩子們乾偷雞摸狗的事。
心中的感動頓時消散,她鬆開大毛四兄妹,一臉嚴肅的質問道:“蛋糕哪來的?”
大毛兄妹還是挺怵梁拉娣的,見她語氣嚴厲,立馬低下了頭。
“王,王叔叔買的。”大毛小心翼翼的回道。
梁拉娣皺起了眉頭,追問:“哪個王叔叔?”
“就是跟牛叔關係很好的王叔叔。他還幫小牛做了一把火柴槍,可神氣了。”
梁拉娣自然知道大毛嘴裡的牛叔是指牛誌軍。
跟他關係好,又姓王,那就隻有王衛東了。
想到王衛東,梁拉娣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表情,她盯著大毛問道:“他為什麼會給你買蛋糕?”
大毛還想找理由遮掩一下,但小妹秀兒卻是心直口快,舉起手邀功似的對梁拉娣說道:“媽,我們今天幫王叔叔乾活了,這個蛋糕是他給我們的酬勞。”
“乾活?乾什麼活?”
難道是縫袋子?不可能!
梁拉娣找焦敏跟王衛東說情,想要個臨時工的名額都被拒絕了。
王衛東會主動給孩子們安排活乾?
...
就你話多,這下子,咱們想攢點錢都不行了!大毛狠狠的瞪秀兒一眼。
眼見賺錢大計已經暴露,他也就不再遮攔。
將今天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梁拉娣。
梁拉娣聽完後,眼神越來越亮。
“你是說,隻要幫著演個什麼話劇,一次就有兩毛五?”
“對!”大毛用力點頭。
梁拉娣忍不住在心底打起算盤,按照大毛所說,他們今天一共演了五場,就是一塊兩毛五。
這要是每天都有,那一個月下來不是就三十七塊五了嗎?!
好家夥,食堂班的班長一個月下來也就這麼點錢。
梁拉娣忙問道:“那他有沒說明天繼續?”
“說了啊,王叔讓我們放學後在軋鋼廠大門前等他。”
如果是彆的活,梁拉娣不一定會答應讓孩子去,但演話劇,聽起來還挺輕鬆。
王衛東這人還算靠譜,加上他給的實在太多了,梁拉娣真的想不到理由可以拒絕。
大毛見梁拉娣不說話,還以為她不喜歡自己兄妹做演話劇,小心翼翼的說道:“媽,您彆生氣了,你要不喜歡的話,我們不做就是了。”
梁拉娣頓時從臆想中驚醒過來:“做啊,為什麼不做?”
大毛兄妹這才鬆了口氣,露出甜甜的笑容。
而梁拉娣則是看著大毛捧著的蛋糕,問道:“你們忙活了一下午,就為買這個?”
“當然不是!”
大毛兄妹幾個拉扯著梁拉娣的衣角,往飯桌走去。
隔得老遠,梁拉娣就已經聞到了誘人的肉香味。
走近後,看到四方桌上擺著的飯菜。
她心裡是既高興,又懊惱。
高興是,自己的孩子不但懂事還有本事。
懊惱則是,這一桌子的菜實在太鋪張浪費了,換成錢的話,都夠她家一周的夥食費了。
“這個是誰做的?彆跟我說又是你們王叔叔。”梁拉娣道。
這次孩子們均搖了搖頭,大毛笑道:“這個是南易南師傅做的,我們請王叔叔找的他。”
原來是南易做的,難怪這些菜肴都那麼精致。
梁拉娣是軋鋼廠的老工人,自然知道南易廚藝高超。
在傻柱他爹何大清跑路後,由南易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食堂班班長,直到南易被李副廠長陰了一把,趕去掃廁所後,才由何雨柱頂上。
看著這一桌子的佳肴美味,梁拉娣很是心疼。
還都是肉菜,太造孽了!
就連她結婚的時候,也沒吃過這麼豐盛的飯菜。
但她又不忍心責怪孩子的一片孝心。
算了,反正也是意外之財,就奢侈一回,她梁拉娣也學大戶人家,過一回生日!
於是她對著孩子們招呼道:“都還愣著乾嘛,快坐下吃飯啊,這菜都該涼了。”
“媽,你還沒吹蠟燭呢!”大毛捧起手上的蛋糕道。
梁拉娣看著那小蛋糕,失笑著摸了摸大毛的頭,道:“也不知道從哪學來這胡裡花哨的東西。”
“我聽班上的小胖說,在老莫餐廳過生日的外國人,都會在蛋糕上插上蠟燭。”大毛說話間,從書包中取出一根蠟燭。
蠟燭是他用做兩天家庭作業為代價,從小胖手裡借到的。
梁拉娣也聽過這種說法,接過蠟燭插在蛋糕上,笑著問:“大毛,一根蠟燭代表一歲,或者是十歲。但是媽媽今天已經三十歲了,該怎麼辦呢?”
這...
大毛小臉頓時皺起來,心中埋怨小胖太小氣了。
二毛,三毛和秀兒也都托著下巴,手肘抵在四方桌上,苦苦思索。
梁拉娣看到孩子們認真的小模樣,決定不再逗他們了。
有蛋糕可以吃,還要啥蠟燭!
“媽媽,我知道!”秀兒舉了一下手,跑到櫃子旁,搬了一個凳子,從裡麵取出了兩塊鏡子。
這孩子是準備做什麼?梁拉娣摸不著頭腦。
隻見秀兒在媽媽和哥哥們疑惑的目光中,把兩塊鏡子擺在了桌子上。
然後指著鏡子裡麵晃動的燭火,小臉樂開花:“媽媽,你看,這下子不就有三根蠟燭了嗎?”
這....
梁拉娣一下子把秀兒抱了起來,狠狠親了一口。
“秀兒,真聰明!”
聽到這話,孩子們不樂意了,紛紛舉手:
“媽媽,我也聰明,你不知道,在廣場上,我一口氣背了一大段話!”
“還有我,要不是我拉著哥哥,話劇都演不下去了。”
...
“嗯,我的乖孩子,你們都是媽的寶。”梁拉娣在小臉蛋上挨個親了一口。
然後,湊上去就準備吹蠟燭。
不想大毛卻將蛋糕拿開了,道:“媽,你還沒許願呢!”
梁拉娣愣了一下,問道:“許什麼願?”
二毛一本正經的說道:“媽,人家外國人吹蠟燭之前都會先許願,很靈驗的!”
“啊?是這樣嗎?”
大毛,二毛,三毛和秀兒均認真的點了點頭。
梁拉娣笑了,她雖然不信這個,但還是按照孩子說的,閉上眼睛許了個願,“祝我的孩子健康快樂的長大!”
隨後才把蠟燭吹滅。
接下來梁家五口便犯了難。
先吃蛋糕還是先吃飯?
這是個嚴重的問題!
....
“南易,南易!”
王衛東接連推搡了趴在桌子上的南易好幾下,但這家夥硬是一點反應的沒有。
“還說自己千杯不醉呢,就這?!”
搖了搖頭後,王衛東將南易拖到了炕上,把被子往他身上一蓋,順手關了燈後,便離開了。
....
出了屋子,一陣寒風吹過,王衛東不由打了個激靈,緊了緊棉襖領口。
這鬼天氣是越來越冷了。
他戴上棉線手套,騎著自行車向四合院趕去。
四周漆黑一片,天與地之間,隻有車軲轆碾過上凍地麵發出的聲響。
回到四合院的時候,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各家各戶都已經關燈睡覺。
一陣狂風吹來,呼嘯聲將車輪的聲音完全掩蓋起來。
王衛東剛進入中院,就看到兩個黑影在自家屋前鬼鬼祟祟。
進小偷了?
他推著自行車,躲在老槐樹後,借助昏暗的月光看去。
稍矮的那道身影向剛從房裡出來的人問道:“東西都放好了?”
“放好了!”高大的身影點了點頭:“這次保證萬無一失,等明兒一早,我就上街道派出所報案去!”
矮小的身影擔憂的說道:“不會又像上次那樣吧?”
“哪能這麼湊巧,上次那個木盒小,容易藏,但這次的目標那麼大,加上他今晚十有**不會回來了,等明兒警察來了後,我們直接把門撞開,到時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他不會讓咱們賠門吧?彆忘了上次易中海的教訓。”
“他都要坐牢了,哪還有心思想這些,行了,彆囉嗦了,快回去吧,這外麵怪冷的!”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躡手躡腳的走回了許大茂家。
自始至終,兩人都沒發現,王衛東親眼見證了這一切,甚至連他們的對話也聽得清清楚楚。
等到兩人都進了許大茂家,王衛東才麵無表情的走上前。
他檢查了一下自己門鎖,上麵並沒有毀壞的跡象。
王衛東上次就很疑惑,許大茂父母到底是怎麼進自己房間的。
這門鎖可是機械鎖,普通的小賊根本打不開。
就算專業的開鎖師傅想要打開,也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想著想著,王衛東就想起了自己修門的時候,好像落了一把鑰匙在木匠那。
當時是想著讓他配多兩把,以備不時之需。
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就忘了這事。
現在看來,這鑰匙很有可能是木匠給他們的。
隻不過那木匠看著老實巴交的,不應該會配合許大茂父母,乾這種事才對啊!
看來還是要向木匠準問清楚。
不過。
現在最要緊的是,搞清楚那許大茂父母又在自己房間裡放了啥。
該不會又是古董吧?
要真是的話,王衛東可要代替博物館謝謝老許家的貢獻了。
打開門走進屋裡,王衛東很快就從炕下翻出一件半米多高的花瓶。
白瓷的底色,天青色釉色,上麵是山水圖案,素坯勾勒出青華筆鋒由濃轉淡,看上去淡雅脫俗。
湊到鼻尖,濃厚的土腥味迎麵撲來。
剛出土的元青花?
王衛東不懂瓷器,但是也知道,這又是一件了不得的古董。
他臉色頓時一陣古怪。
許大茂這樣做,算不算運輸大隊長?
他直接將這東西往空間裡一收,放到虎符旁邊。
想要用出土文物陷害他?
做什麼美夢呢!
王衛東現在也不急著告發許氏夫婦了,他倒想看看他們到底能弄多少古董過來。
古董要多了,以後說不定他自己就能開一家博物館了。
美滋滋!
燒點熱水洗漱一下後,王衛東躺倒了炕上。
沒有傻蛾子睡在身邊,他很快陷入沉睡中。
zzzz
.......
翌日。
朦朧中,王衛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喧鬨聲。
“韓所,就是這!”
“你確定?”
“對!我昨晚親眼看到的,他把東西放進來之後就走了!”
“韓所,韓所,這是王衛東同誌住的屋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看王衛東同誌也不是會偷盜國寶的人啊!昨天區裡的陳隊已經來了一回。”
“……”
聲音越來越大,王衛東此時已經被吵醒了。
他也認出了外麵說話的聲音,一個是許吉祥的,一個是街道派出所的韓所,那個幫他說話的聲音,好像是閻埠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