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闐,又稱於田,也就是後世的新疆和田。
這地名可謂是如雷貫耳,隻要是中國人就沒幾個不知道的。
從古至今的產玉大城,其地產和田玉與陝西藍田玉、遼寧岫玉、河南獨山玉共稱中國四大名玉,從先秦時期就開始產出玉石玉料。
後世挖掘的很多帝王古墓中的玉器最終都證明是從新疆和田產出的,尤其是漢代,皇室喜玉到了一個癡狂的地步,以至於他們死後也要穿著金絲縫製的玉片衣服下葬,史稱金縷玉衣。
若是身份地位沒能到使用金絲的,也要用銀絲縫製玉片衣下葬,遂叫銀縷玉衣,身份再低些的用銅縷玉衣,最差的也有絲縷玉衣。
易承忽然想起自己幾十年前與張儀第一次見麵時,他就曾送給自己一塊未曾刻字的獸頭玉印,當時張儀說他們打通了一條西域商道,那裡產玉極多,讓自己收下
他當時所說打通的西域商道,該不會說的就是於闐吧?
易承想起張良說他有幾位兄長就在於闐,種種證據指向一個可能,張家在幾十年前就曾經到過這裡,並著手開采玉石進行貿易了。
這可能也是漢代玉石受到漢王室青睞的一個原因。
商隊沿著莎車國的官道一路前行,走了四天之後,路上的沙子越來越多,張良提醒眾人他們已經到達大沙漠邊界,在此處前行一定要小心,萬一誤入沙漠就會被困死在裡麵。
看著不遠處風沙吹起的土坡,易承估摸著前麵大概率就是塔克拉瑪乾沙漠了。
果然商隊越往前走,細沙地就越來越多,原本還有不少青草的土地逐漸稀少,道路周圍出現越來越多耐旱的梭梭樹。
僅僅走了一天,商隊就看到了遠處連綿起伏的沙丘,仿佛魚身上的鱗片,一片片柔美地鋪在大地上,驕陽之下,沙丘成海,一望無際,其壯闊之景,無法用語言形容。
兩千兩百年前的沙漠與後世的沙漠並無二致,唯一的區彆就是這裡更為原始,沒有任何人類開發的痕跡,從沙漠外圍繞著走,永遠都隻能看到各式各樣的沙丘,或高或矮,或寬或長,仿佛進入了一個無限循環的世界。
自從進了大沙漠周圍,張良就變得很緊張,他派出去的探子幾乎沒有停下,而是一直騎著馬來回在前麵和此處奔襲彙報方位。
羅馬商隊的人不知道張良在緊張什麼,可易承卻很清楚,就連後世在有GP,北鬥這些衛星定位係統的加持,做了一些準備就擅闖塔克拉瑪乾沙漠的探險者都會死在裡麵,更何況現在是兩千多年前,方位隻能靠人力辨認,雖然有羅盤,可沙漠的磁場有問題,不能全信羅盤所指的方位,必須人力一刻不停的去探路,才能時刻糾正前進的方向。
頭頂的太陽升到了正當空,易承就感覺頭皮開始發燙,汗水一刻不停的在流,明明是三月份的初春天氣,在沙漠裡熱的卻像是在夏天。
明明一個月前還在昆侖山脈裡感覺自己快被凍死了,一個月後居然就在塔克拉瑪乾沙漠的感覺自己要被熱死,如此冰火兩重天,這他娘的自己到底乾哪來了,這還是地球麼?
直到商隊走到一處綠洲,張良才長舒一口氣,跟眾人解釋,此處綠洲距離於闐國已經不足三百裡,商隊隻要再走個四五天時間便可以抵達於闐國,在此綠洲大家可以好好休息。
一路沿著沙漠邊緣趕路,眾人準備的水早都已經喝的七七八八,現在到了一處綠洲,眾人也都是歡呼不已,紛紛去綠洲處飲水。
這處綠洲很小,有點類似易承後世曾經去旅遊過的敦煌鳴沙山月牙泉,有一汪淺灘小湖泊,周圍生長著許多綠植,這種湖泊雖然小,但很多都是整個區域地勢最低的地方,往往能夠存住水分,成為極度缺水沙漠中的一片綠洲。
眾人在綠洲補水休憩,易承也美美地喝完了一整壺水,又灌滿了三大袋羊皮袋的水,剛想去找個灌木遮擋陽光睡一覺,就發現張良站在不遠處的沙丘上正與張蕤姬武在說些什麼。
這仨人的熱鬨易承是向來不會錯過的,於是就沿著斜坡走上沙丘,朝著張良道:“司馬良先生,你們在討論什麼?”
張良麵色有些凝重,他指了指遠處的天際,易承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遠處似乎是有一大片烏雲懸在天邊,遠遠可見烏雲中似乎有閃電交錯,隻是離得很遠,雷聲都聽得不太真切。
“西麵在下暴雨。”張良皺眉道。
“哦?那不是好事嘛,這鬼地方一路上連一點水都沒有,全都是沙漠,下雨不是挺好嗎?”易承實在想不通,下暴雨這事有什麼好討論的,他現在巴不得暴雨就下在他頭上,給他這一身臭汗好好洗一洗,順帶降降溫。
“暴雨如果太大,則會聚為洪水。”張良繼續道。
“哈?”易承有些難以置信,塔克拉瑪乾沙漠裡雨下的大能彙聚成洪水?這鬼地方都乾成這樣,一盆水澆下去連十秒鐘都不要,就能從沙子裡滲入地下,看不到一點有水的痕跡,說這地方能有洪水,易承感覺像是天方夜譚一樣。“哈哈,司馬良先生莫不是在說笑,這裡能有洪水?”
張良點點頭,看著遠處那片黑雲,眉頭皺得更緊了。
現實打臉來的如此快,隻見遠處有一個漢國商隊的探子打馬從遠處飛奔而來,他騎在馬上高聲喊道:“洪水!發洪水了!速速撤出綠洲!”
聽到探子的呼喊,眾人一開始都嚇了一跳,還以為有馬賊來襲了,紛紛拿出刀劍,可一細聽探子高喊洪水,頓時覺得滑稽。
張良和張蕤等人在聽到探子呼喊的第一時間就動了,危急之時,張良還不忘轉頭對易承道:“快命所有人撤出綠洲!”,說罷就隨張蕤姬武一同飛奔向漢國商隊的馬車,然後驅趕著馬匹駱駝朝遠離綠洲的方向拚命前進。
易承雖然對沙漠裡生出洪水這事不太相信,但他是相信張良的,看到張良都第一時間去牽馬拉車,他也趕忙飛奔衝向自己的商隊,然後大喊著命令眾人把車輛馬匹向更高處轉移。
大西庇厄本來還有些錯愕,對於那個探子發出的呼喊,他也甚至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看到自己的表弟在人迅速牽走駱駝馬匹和貨車。
大西庇厄在商隊中的威望還是毋庸置疑的,隨著他的下令,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全部急急忙忙的開始牽馬拉車遠離綠洲。
就在眾人剛剛牽馬走了一段距離後,就聽到遠處傳來轟轟烈烈大地震顫的聲音,隨即,從一處低窪的沙丘處就冒出大股水浪。
隨後就像是水龍頭的噴水口噴湧而出,隻不過它的噴水口足足有一人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