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恒聽著,眉頭微微皺起,沉吟道:“那劫道的,是什麼來曆,有何手段?師兄可已打探清楚了?”長孫老道哼了一聲,說道:“是個不知哪裡來的野道,倒是也有玄光修為,又用旁門手段養了兩頭惡虎,就以為在這應州地界,也能作威作福。”“此事不難辦妥。”老道說道:“你再逗留幾日,我就給你準信。”長孫老道其實完全並不覺得,這件事有多麼難以處理。他是丹師,而且在這應州坊市之中,已經積累了數十年的名聲,真要逼得急了,隨便放出話去,就能找來一群幫手之人。不過這人情麼,欠了出去就難免要還,所以長孫老道還是斟酌著,隻是找了幾個有些手段的相熟之人。許恒思索道:“既然那人來路不明,是否應當慎重一些?”老道一揮手,笑道:“師弟放心就是,我那朋友,雖然也是玄光修為,但他可是學得了飛劍之術的人物,尋常修士哪裡會是對手。”“哦?”許恒聽著,不禁挑了挑眉。這飛劍之術,可不說著玩的,他看過一本道書中說,最粗淺的劍訣,也有十幾數十道符籙為基,絕不是沒有跟腳的凡俗修士,接觸得到的。“而且我還另外尋了兩個幫手,可以幫他纏住惡虎,料理一個野道足矣。”老道說著,似乎算了算時辰,便道:“想來人也應到齊了,師弟可隨我到正廳去,我將他們引薦與你認識。”許恒想了想,也沒拒絕,便隨老道去往正廳,方過門楣,便見堂中已有兩人坐著。其中一人正是季聽笙,許恒已經猜到他是為了此事而來,倒是預料之中,但見另外一人,卻不自覺閃過異色。隻見堂中右首,桌麵放著一隻劍匣,在旁一名頭發披散的衲衣修士,大馬金刀坐著,頂上一點金色毫光,明明幌幌,正是許恒那日曾經見過玄光修士。“是他?”許恒有些意外,他隻見得此人玄光羸弱,沒有想到竟然還會飛劍之術,果然人不可貌相,光從玄光判斷功行,卻是有失偏頗了。“王道友,季小友,你們都已到了。”老道走至近前,拱了拱手,那衲衣修士在外雖然招搖,但對長孫老道還是頗為客氣的,連忙起身回禮。季聽笙自然也沒失禮,鄭重喚了一聲丹師,這才朝許恒道:“許兄,你總算也來了。”衲衣修士瞧了許恒一眼,便道:“事不宜遲,既然人已到齊,不如馬上出發吧。”“道友誤會,這是我的師弟,不是此行之人。”老道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我給道友找的幫手,另有其人,怎麼,他還未到麼?”衲衣修士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多想,說道:“我到這時,這小子就已在了,之後便再沒人到來。”老道皺了皺眉,說道:“明明已經到了時辰,莫非出了什麼意外?”衲衣修士無所謂道:“本來我就說了,不需什麼幫手,是道友非要再尋兩人……既然沒到,算了便是。”老道說道:“那野道的惡虎,似乎頗有門道,無人在旁策應,恐怕有些難纏。”衲衣修士皺了皺眉,說道:“難道非等他到不成?平白耽擱時間,現在出發,若是動作利索,或許今日之內,就能將藥材帶回來了。”“這。”長孫老道還在猶豫,衲衣修士有些不耐,忽地瞧了許恒一眼,眼前一亮,說道:“我看你這師弟,修為也不算淺,要不就叫他隨我們走上一趟,左右不過牽製兩頭畜牲而已。”“什麼?這卻不行……”老道連連搖頭,他請這幾個幫手,是知道他們都頗有手段,可對許恒,除了知道他是從啟明院下了山來,可沒什麼了解。不怕壞了自己的事,也怕壞了自己這個沒同窗過的‘師弟’性命。許恒瞧在眼裡,卻忽然出聲道:“也好,師兄,我看就依王道長之言吧。”老道愕然瞧了許恒一眼,許恒卻神色卻沒什麼變化,其實他會隨老道來見這些幫手,本來便已存了幾分心思。一來,自己委托老道給自己疏通門路,卻不付出分毫氣力,以他性子卻是不大自在,二來,既然老道約的幫手缺了一個未到,他來替上也是情理之中。至於此事是否有些凶險,許恒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此事可能關乎他去東海的計劃,相比些許潛在的風險,他更傾向於——主動將方向把握在自己手中。“哈哈,好小子,對我胃口。”老道還沒反應過來,衲衣修士已經哈哈一笑,又朝老道說道:“道友放心就是,有我在,絕出不了意外。”老道隻得無奈地點了點頭,衲衣修士立馬便道:“那就定了,即刻出發。”他到真個說走就走,把話撂下,便將劍匣背起,喝了一聲“走也”,便大步在前,往外而去。季聽笙與許恒見狀,也隻能跟上腳步,三人一前兩後,轉了幾圈,便從一個陌生出口離了坊市,許恒抬目一看,竟已到了城外。這時衲衣修士望了望天,卻是犯了些難,猶豫片刻,竟朝兩人說道:“我先行一步,在岩崖山上等你們倆。”季聽笙微微一怔,便見他將右腳一跺,猛地竄上天去,緊接一道寒光從那劍匣之中泄露出來,竟是劍在人前,自個飛遁而去了。“此人……”許恒眼皮一跳,他的劍遁不濟,攜帶不了兩人飛遁,到不算是什麼大事,不過這般行舉,卻實在不靠譜了些。許恒心中暗暗一歎,好在自己跟了上來,要將期望寄托了在這人身上,實在不太穩妥。想著,指掌不自覺地在腰間摸了一摸。要說許恒渾身上下,什麼最為厲害,不是鑽研了兩三個月的七十二般法術,也不是新近煉成的符劍,卻隻能是潘老道留下的這件法器了。法器法器,某種意義上說,也算有了‘法力’,有了法器,才算有了與法力對抗的可能。這本來是許恒壓箱底的手段,如今看這情形,卻是恐怕難免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