礫礫聲中,許恒不禁精神一振。他知道太虛有無玄象劍匣威力不小,但沒料到竟能強橫至斯。需知這般表現,即使減去未煉化的八重禁製不談,也還遠遠沒有觸及太虛有無玄象劍匣的極限。太虛有無玄象劍匣作為地煞法器,共有兩種功用,其一乃是存放飛劍,飛劍放入其中,不僅能夠藏鋒養銳,淬煉形質,還能用於蘊煉劍氣。這便要說到,太虛有無玄象劍匣的第二種功用,蘊煉劍氣。劍匣之主,可以借助存放在內的飛劍,蘊煉一道殺伐劍氣,這道劍氣的性質、威能,一半取決於飛劍的屬相、品第,一半取決於蘊煉的時間。伴隨蘊煉的時間,劍氣的威能也會與日俱增,直至達到一個極限,亦或者出竅之時。當然,若是沒有飛劍存放入內,也可通過灌注法力,填入靈真,甚或符籙、寶材……等等手段,來皆太虛有無玄象劍匣煉化劍氣。如此得來的劍氣,雖然不及借助飛劍所煉,但也同樣可以通過蘊煉增長威能。正因如此,許恒才會覺得他方才試手的那一劍,雖然灌注了強大的真火,但是威能還遠沒到極限。也正因如此,太虛有無玄象劍匣,才會有‘耗費法力甚重’這個缺陷,因為劍匣之主若想不斷蘊煉劍氣,便無可避免的需要施以法力維持,如此銖積寸累、積微致著,自然會使劍匣之主難以負荷。更不必說,太虛有無玄象劍匣之中,共有五個劍位,也就是說,最多可以蘊煉五道劍氣,耗費法力之重不想也知。可若舍棄這個功用,太虛有無玄象劍匣的強橫威能,便等若廢了一半,卻是未必能及得上其它法器一般玄妙了。隻是這個缺點,對於許恒卻可以說,近乎於無。他自修成罡煞合一,法力增長堪稱恐怖,常人難以負荷的法力消耗,對他而言也未必多重。何況他還參就陰陽相濟,體內兩氣周流,法力生生不息,即使時時維係太虛有無玄象劍匣蘊煉劍氣,也能長久維持法力盈滿。所以這所謂法力損耗對他而言,與其說是負荷,不定作為一種凝煉法力的課業,還更適合一些。許恒指尖輕輕摩挲著太虛有無玄象劍匣,感受著其冰涼觸感,心中頗為喜愛。他將這間丹室略略收拾一番,便帶著劍匣,徑直去了陰陽玉池,盤膝坐定下來,又將劍匣橫置膝上。若說太虛有無玄象劍匣還有什麼缺點,便是不能隨意收入竅穴。一來它隻是淬煉了形質,而未祭煉天罡,沒有大小如意之能;二來蘊煉劍氣,確也不好在竅穴之中進行,否則若出什麼差錯,劍匣之主卻是未必承受得來。不過許恒對此並不在意,隻是開始嘗試著,往裡分彆注入法力、真火,乃至以神通催生出來的寒氣,而太虛有無玄象劍匣果然來者不拒。如此,日月幾轉,道道劍氣也自太虛有無玄象劍匣之中蘊煉而出,威能一點一滴積蓄起來。許恒心中默算,一道劍氣若是要把威力積蓄到極致,至少需要**旬日。近乎一季的時間,這在許多需要事先準備,才能發揮最大玄妙的法器、道術之中,都算十分久的,不過威力應也十分可觀。許恒料想若把‘太虛有無玄象劍氣’積蓄到了極致,恐怕對於金丹修士,也能造成一定威脅,即使他還沒有將其禁製全部煉化。雖說法器祭煉到五十四重地煞禁製,理論上已經可與金丹修士的法術作比,可事實上真正具備如此威能的,隻會是極少數。但太虛有無玄象劍匣,定然是這極少數的其一。隻是可惜,許恒現在卻並沒有**旬日的時間。他心中記著時日將至,便把太虛有無玄象劍匣負起,再次關閉洞府,到了懸照峰上。許恒搖動門前金鈴,很快便見大門敞開,本道會是棠芷前來引他入內,沒想卻是喬澄緩步行了出來。許恒以往拜會喬澄,他多是著尋常道袍,今日卻是不知為何,不僅披上五焰金紋袍,還戴起了太陽懸照冠,懷中抱的拂塵倒是未變過,一入當日天豐初見許恒之時。“恩師。”許恒忙退了半步行禮,喬澄隻是嗯了一聲,問道:“可已做足準備?”“是。”許恒垂首答時,喬澄目光落在他背負著的劍匣之上,不覺露出一絲意外,隻是很快斂去。“既如此。”得到許恒回答,他也沒有多言之意,隻是道一聲:“走也。”許恒頓覺足下一輕,下望果見焰光騰升,霎時已將兩人攜空而起,旋即往外一‘撞’——直似將乾坤給撞了一個鬥轉,許恒隻覺天地間的萬般顏色都變得模糊起來,化作流光朝後退去。一切跡象,似乎都在告訴許恒,此時他正以一種快到難以想象的速度移動。許恒靜下心,不禁感歎:“這就是煉虛大修士的火遁……”曾經,喬澄帶許恒回山時,他便感受過喬澄的火遁,當時他連玄光都未修成,甚連一個快字都難感受得到。如今,許恒修行小有所成,但仍難以理解,煉虛修士的火遁,究竟是以什麼形式運轉?似乎隻轉瞬間,穹中天日便已由遠至近,又自頂上疾掠而過。許恒發覺行進速度漸漸慢下之時,望下望去,已是一片陌生,卻又有著些許熟悉角落的青山。這是天豐之地綿延最廣的山脈,也是玄微派仙府妙境,太光山的所在。許恒注目這片山脈之時,喬澄似也目光幽幽,瞧了約有片刻,才微哼了一聲,帶著許恒落入山間,又把大袖一揮。許恒隻覺似乎有層雲霧,被喬師從天中揭開,一座許恒並沒見過正麵,卻仍感到熟悉的山門,便出現在了兩人眼前。他的視線不禁躍過山門,追著寬闊的青石長階,一路望向儘頭之處。恍惚間,他竟瞧見有個熟悉的影子,胸中憋著一口鬱結氣,沿著山道朝下疾掠而來。喬澄帶著許恒,闖過太光仙府的大陣,本來不意停留,便要向著山上而去,但是瞧了許恒一眼,卻又不禁收回了手。“且自上山吧。”喬澄道:“我在太光大殿之前等你。”言罷,焰光一晃,便消失在了山門之前。許恒回過神來,才自應了聲是,又抬眼瞧了瞧山門上的‘太光’二字,竟是不禁一笑。他遙遙頭,越過山門,沒有舉形飛遁之意,卻是踏著青石一步一步,向上而去。這時許恒才發覺,原來下太光山的路,竟有這麼的長。而上太光山的路,他也走了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