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正沒能追上南都護,他氣喘籲籲看著揚長而去的馬車,又失落又有些惱怒。
他轉身對著金夫人扇了一耳光。
金夫人不可置信瞪眼。
眾目睽睽之下,她麵紅耳赤,丟人至極。
”都怪你!煙煙可是我的外甥女,若不是你苛待她,至於得罪姐夫嗎?”西門正喝道,滿眼失望。
金夫人委屈不已。
他要是真對南如煙上心,整個西門府豈敢怠慢她。
金夫人忍不住嗚咽,又不敢放聲,憋屈的站在原地。
不遠處的西門竹譏諷勾唇,餘光裡突然瞥到一道青影,他看過去。
那雙眸子!
上山小道。
林清禾盯著突然出現的西門竹,聞言更是覺著荒唐。
“你打哪兒來,回哪兒去。”林清禾道。
西門竹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雙眸。
是她!
“你是清山觀的坤道。”西門竹走向她,“我想與你在一起。”
他目露癡迷,說話時一直盯著她的眼睛看。
感受到他的冒犯。
林清禾笑了聲。
“看來你很喜歡彆人的眼睛,有沒有試圖挖過?”
兩人對視。
西門竹的眸子突然變得空洞無神起來,他啟齒:“有,不過不是人,是貓。
越是傲嬌的貓,那眼睛越是明亮。”
他無意識說完,回神後,周遭已經換了一副場景。
貓的叫聲如嬰啼,他聽得十分煩躁,左右環顧卻壓根沒看到貓的影子。
他很煩躁,眸子逐漸赤紅,他的手去掏匕首。
“出來!出來!”
一隻雄赳赳,霸氣十足的黑貓出現在他視線裡,睨著他眼眸是墨綠色的,漂亮又威嚴。
黑貓睨著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個字,傲!
這雙眼,真好看啊。
西門竹的躁動在看到黑貓眼眸的那刻瞬間撫平,他拿著匕首上前,想抓住它。
這隻貓跟以往的不同。
它敏銳又霸氣,靈活的躲開。
西門竹在它眼裡看到了輕視。
他沉下心,步步逼近。
黑貓一躍而起撲上他的臉,銳利的爪子迅速在他臉上撓開幾道口子。
他怒道:“畜生!”
黑貓似聽懂,爪子落在他眼眸,硬生生摳了出來!
西門竹渾身僵住,劇烈的疼痛感使他大汗淋漓,忍不住蹲下,蜷縮成一團。
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
他看不見了,耳裡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他察覺到那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這雙眼,真好看啊。”
西門竹猛地一顫,不可置信抬頭,看不到來人,他卻知道她是誰。
林清禾!
“你在報複我?”西門竹咬破唇,粘膩又血腥的味道在口中散開。
林清禾冷笑:“自作孽,如今你還想要我的眼睛嗎?“
西門竹大口大口喘氣。
整個西門府對他寄予厚望,他確實在讀書上有天賦。
可他厭惡讀書。
溫潤如玉,五歲神童,十歲下場成童生,這一切美名對於他而言是枷鎖。
他喜歡盯著人的眼睛看,從對方眼裡能看到各種讓他惡心的世俗欲望。
他爹娘亦是如此。
第一次剜眼,是一隻西域來的波斯貓,清澈又傲慢。
他看著突然起了惡意,它隻是畜生,而他是掌管它生死的人。
呼!
西門竹又看得見了。
他坐在泥地裡,錦衣被染臟,臉上還帶著餘驚,溫潤無雙的公子此時看上去,落魄無比。
林清禾道:“你不適合入仕。”
西門竹抬頭。
林清禾衝他惡劣一笑:“就算入了,我也會把你這種人摁下去。”
說完,她掠過他,揚長而去。
西門竹怔了很久。
直到金夫人帶著聽荷急匆匆找上來。
看到西門竹這模樣,她們心疼壞了。
更令她們頭疼的是,西門竹不願去書院讀書,更不願參加科舉。
他開始吃喝玩樂,頻繁逛青樓。
他的劇變給西門府重重一擊。
“公子,您究竟是怎麼了啊。”聽荷以淚洗麵,望著躺在榻上,衣襟隨意解開,手裡還攥著酒壺的西門竹,她開始有些迷茫。
他若是不參加科舉了,她隻能是一輩子的通房丫鬟。
西門竹到深夜便有被他殺害的貓入夢,貓啼聲,銳利的爪子將他折磨的夠嗆。
他抬眼,朝聽荷勾手:“過來。”
聽荷對上他閃爍陰鷙的臉,莫名有些害怕,心神不寧的上前。
西門竹攥住她纖細的喉嚨,聽荷的呼吸瞬間凝住。
下一刻她被反摁在榻上。
痛意逼出她的眼淚。
“我不再是人人誇讚的西門公子,你還願跟我,失望否?”
聽荷被掐住後脖頸,她嗚咽求饒:“跟!跟!”
“騙子,你的眼睛流露出恨意呢。”西門竹俯身,臉龐貼近她的臉,盯著她,“真想把它剜出來!”
念頭一起,淒厲的貓啼聲幾乎要衝破他的耳膜。
西門竹瞬間鬆手。
聽荷立即提起衣裙,嚇得魂飛魄散逃竄。
西門竹捂住頭怒吼:“彆叫了!彆叫了!”
他忍受不了,隻能靠砸東西泄憤。
府中上下聽他的自言自語,見他舉措。
大公子瘋了!
“乖徒兒,你要回京了,為師真舍不得你。”
道觀門口,道元依依不舍拉著林清禾。
“要努力,多掙點銀兩回來給為………祖師爺花。”
林清禾剛升起的感動被這句話給澆滅了,她麵無表情抽回手。
“老頭,你還是回去念經吧。”她微微一笑。
道元嘿嘿聲。
薑早拉著她的衣袖。
“怎麼了?”林清禾摸她的腦袋。
“師傅,我想跟您一起去京城。”薑早眼巴巴的看著林清禾。
林清禾道:“等你學會開陰路,你便來,直接定位茅山卡宅。”
薑早眼底充斥了期待:“好!”
道觀收的人越來越多,也越熱鬨了。
他們目送林清禾下山,心底都有些驕傲。
他們的少觀主,是國師!
是要乾大事的少觀主!
清朗看了薑早眼,輕輕搖頭,傻孩子,開陰路可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學會的。
要看天賦!
被少觀主唬了還不知呢!
直到一個月後。
“清朗,我能開陰路了!”
薑早興奮的聲音響徹整個道觀。
林清禾就差五十裡路快到京城時。
一個帶著簾子,清瘦又十分有氣質的女子到她麵前。
芍藥蹙眉,剛想說話就見此女跪下。
“求少觀主為我報仇。”女子的聲音一出。
林清禾跟芍藥對視眼。
這聲音十分沙啞粗糙,聽上去並不悅耳。
紅蓮閉關修煉幾日,得知林清禾返京立即追來。
她看到一個背影跪在林清禾麵前。
她愛美,第一眼看到的是女子纖細的腰肢,挺拔的身姿。
看背影她就想稱讚一句,好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
等等!她要抬頭了!
她該不會是想勾引少觀主吧。
不行!她紅蓮才是少觀主最喜歡的女子!
林清禾都沒反應過來。
凹凸有致的身子躺在她懷裡,絕豔嫵媚的麵容衝她笑。
“少觀主~”紅蓮衝林清禾拋媚眼,見她眼底流露出對美貌的欣賞,紅蓮小小有些得意。
拿捏少觀主,靠美貌!
她迅速轉頭對跪著的女子道:“什麼人啊也敢往少觀主麵前湊,沒我美就彆想勾引她!”
芍藥張大嘴巴。
她敢說,她都不敢看。
林清禾……
紅蓮,你在口吐什麼虎狼之詞?
看到女子臉時,紅蓮的笑意僵住,她猛地從林清禾懷裡躍起。
尬的想原地消失,但她又忍不住看女子,問道:“你這手跟臉是怎麼回事啊?”
“被人砍了手,劃了臉。”女子平淡道,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事。
芍藥抬眼看天色,立即道:“前方有個遮雨亭,我們去那說吧,快下雨了。”
剛進遮雨亭,暴雨傾盆。
女子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她身上在此時多了件沾了淡淡梅香的青色外袍。
她感激的看著林清禾:“多謝少觀主。”
林清禾道:“你是何人?我們從未見過,你怎知我是誰?”